花寻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看见弥城昏睡在床边,下意识地掀起被子看了看,还好,衣冠整齐。
她微微起身,昨天晚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睡在这里?伸手轻轻晃了晃他,可弥城睡得很熟,花寻依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叫醒他。
“是在做梦吗?守了我一夜吗?”
花寻依看着弥城安静的睡相,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
突然,房梁上跃下一白色身影,花寻依惊得刚要尖叫,被来人捂住了嘴巴。
“嘘……”
洛凡尘心悸地低头瞅了瞅还在睡着的弥城,微微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被他抓一次。
花寻依看着他的脸,这个奶油小生好生面熟,洛凡尘看她平静下来,还一脸思绪地看着他,便放开她。
“怎么?不记得我了?也是,当时伤我的人也不是你。”
听他这么一说,花寻依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能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伤过一个男子,就是他。
“你是谁啊?”
“我叫洛凡尘,记住我的名字,我现在有事,该天找你叙旧。”
没等花寻依继续追问,洛凡尘转身走了出去,他很焦急,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在房梁上看的清清楚楚。本来只是太闷,想来找花寻依商讨一下赔偿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惊天秘密。
佐贤楼。
绯云双眼放空,坐在窗前发愣。
“我觉得你的决定是错的……”
绯云转身,洛凡尘站在她的身后,少见的一本正经。
“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偷东西被抓了,你刚才,说什么?”
“昨夜,我就在清凉殿的房梁上,你与巫仲的计划,我全都知道了。”
绯云眉头一皱,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凡尘。
“你不信?我说给你听,巫仲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以母女情谊要挟你助她复国,你不答应,她便以死相要挟,楚云瑶的魂魄没散,而是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对吗?你虽然没有答应巫仲做伤害青畔的事情,但是却答应她为她保守秘密,这跟帮她伤害青畔有什么区别?”
“够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又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就这一个秘密而已,我已经尽力了!”
绯云激动到泪流满面,她从小被巫仲养大,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从小到大,她一心为楚峦,从未对她多加关心,现在,为了楚峦,选择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个人是谁?那个灵魂新的寄主是谁?”
“我不知道……她不信我,至死没告诉我,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揪出她,杀了她!”
绯云把一切的伤痛归结到那位楚峦后裔的身上,她不会食言,但她也绝不会让楚峦复国的。
惊醒!弥城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一个晚上,噩梦连连,却是想醒都醒不过来。
“你……怎么了?”
花寻依愣愣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弥城,他脸色惨白,汗水都沁湿了发鬓。
“没事,朕没事……”
弥城强迫自己拉回现实,他梦到以前,楚云瑶的死,楚峦灭国,他烧毁她的尸身,她却还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头上的汗水,抬眼看着花寻依的眼睛,那眸子里清澈如水,他放心了。
“看到你没事就好,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花寻依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要回去,心里竟然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微笑着点头。
弥城起身,有些颤颤巍巍的,还不忘伸手摸摸花寻依的额头,花寻依被他一模,脸竟然红了起来。
“哦,烧退了……”
弥城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花寻依说,其实,他只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他以为,花寻依对魂魄一事,一点都不知,为了安她的心而已。
花寻依却好生奇怪,她什么时候发的烧?
大概是弥城走远了,姑姑一步三回头的查看了一遍,才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丫头,皇上跟你说什么没有?”
明日就是祭祀大典,是她盼了一生,终于要出宫的日子,这皇上突然来清凉殿来的勤了,她多少有些担忧。
“他啊,就说我的烧退了,然后就走了。”
“哦……”
她稍稍安下心来。
“丫头,明日就是我说的出宫的日子,你可想好了,跟我一起出去?”
姑姑依然记得,花寻依当初对这宫廷无比厌恶的样子。可此时的她,却迟疑了。
花寻依竟然有些舍不得了,是因为弥城吗?不不,她劝自己,肯定是因为弥宗,怎么可能是那个变态皇帝呢!
“你是舍不得灵合王爷吗?”
姑姑看她迟疑不定,料想她是与灵合王爷日久生情,舍不得了。
花寻依似乎是要躲开对弥城念想的想法,连忙点头承认。
“那你就更应该出宫了,丫头,你在宫里,不管是什么,永远都是皇上的女人,可是出了宫,王爷可以在宫外照应你啊,那就是光明正大的。”
花寻依有些无语,她是对弥宗有亲切感,依赖,但是喜欢,说不上,想到喜欢,她的脑子里,总是冒出弥宗那张冷酷妖娆的脸。
弥宗其实早就来了这清凉殿,一直在屋外,看见弥城走后,便走了进来,在门口,听见了姑姑和花寻依的对话,他知道花寻依舍不得他之后,嘴角微微一笑,满脸的暖意。
推门走了进去。
“寻依,我也觉得,你该出宫,因为你的面容,太后,皇后,众大臣都视你为祸害,你要是呆在这宫里,必定会有杀身之祸,你放心,就算你出了宫,我也会好好安置你,常去看你的。”
花寻依一听弥宗的话,知道他一定是误会自己喜欢他了,她想想他说的话,也是,这宫里,到处都是危险,还是早些脱离的好。
“好,明日,劳烦带我和姑姑一起出宫。”
弥城昨夜做了一晚的噩梦,又是趴在花寻依的床边睡的,现在,浑身酸痛,累到不行,可是他躺在榻上迟迟不敢闭上眼睛,他怕,又是满眼的旧事。
“皇上,太后和皇后来为您试一下明日祭祀的华服。”
也罢,反正是辗转难眠,弥城起身,应了一声。
只是一眼,弥城只是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皇后,便觉得有些奇怪,平日,他只要一看皇后,她立马回地下头躲闪,仿佛自己做错了事,可是今日,她冷眼直视着弥城,没有丝毫胆怯和躲闪。
弥城忍不住仔细看向莫幽兰,她的妆容也与之前的不同,一改清淡的面容,眼角拉长,特别是那嘴唇,更是鲜红的药滴出血来。
承渊看弥城一脸迷惑地盯着莫幽兰,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也觉得,莫幽兰变了,先不说这妆容,平日早早的向她请安,今日却没来,还是她召她过来,一起来盘龙殿为弥城试新衣的。
承渊没空想她变的原因,只当,她是被皇上冷落死心了吧。
“皇上快来试试,哀家亲自让人给你设计的行服。”
弥城把目光从莫幽兰身上移开,看向侍女手中的新衣,深蓝打底,红色镶金盘龙在卧,肩部夸张的耸起,颇有气势,同色的披风,银色的发冠。
弥城只是前后看了一遍,他已无心去试。
“太后的眼光,一直很好,朕的尺寸也没变,这华服甚好,朕就不试了,放在盘龙殿,朕明日出宫再穿。”
“皇上还是试一试吧,人总是会变的……”
一旁沉默的莫幽兰突然开口,这话,似乎略有深意。
莫幽兰不等弥城开口,从侍女手中接过华服,披在弥城的身上,挪过他的身子,对着铜镜,悠悠的笑。
“皇上身材保持的真好,这衣服还是去年的尺寸,竟然刚刚好,只是,这外在的东西保住了,内在的,就不一定了。”
弥城看着莫幽兰镜中诡异的表情,跟她清秀的面庞甚是不搭,却是似曾相识,心中,不安起来。
“皇后今日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成何体统!”
莫幽兰松开弥城,转脸看向承渊,满脸堆笑。
“太后这么多年,可是没变啊,还是……慈眉善目……”
这慈眉善目四个字怎么听,都像是在反着说。
“皇后今日是不是饮酒过多了?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免得误了明日的祭祀大典,这出宫要面对天下百姓,怎能失了国母的仪态。”
“太后这么一说,臣妾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莫幽兰眉眼一挑,斜看了一眼弥城,竟然连礼都没有行,就走了出去。
弥城皱着眉头,看着她轻佻的背影,这哪里还是之前端庄的莫幽兰,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吗?不像,可他想不明白,只是昨日那一别,怎的就换了一个人一般?
莫幽兰媚笑转身后的脸,没人看得见,她一抹笑意,满眼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