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永无救赎

第六十六章：永无救赎
　　  当洛凝翾醒来的时候发现孟司羽正在给自己敷药。
　　  洛凝翾看见他满身伤痕，有些难受。但却不会如从前一般心痛。
　　  “你醒了。”孟司羽对洛凝翾一笑。
　　  “到江南了？”
　　  “嗯。”孟司羽将衣服穿好，依然是温柔的笑容。
　　  “我饿了。”洛凝翾对孟司羽说。
　　  “那你在房间等会。”孟司羽说罢，便起身去给洛凝翾找吃的东西。
　　  洛凝翾独自在房间，推开窗户。
　　  正对着洛凝翾所住的这间客栈的是一条河。
　　  虽然早就不是三月了，但江南还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态。
　　  两岸的杨柳仍然随风摇曳，碧青的石板从_小巷蜿蜒而出，直至河岸，耸立的石桥下偶有几艘小船穿过，平静的水面这才泛起层层涟漪。
　　  洛凝翾想，如果在这里过一段宁静惬意的生活该多好。
　　  “下次初春，我再陪你泛舟江南。”孟司羽为洛凝翾端来了些吃食，放到桌上后，笑着对洛凝翾道。
　　  洛凝翾看着孟司羽温润的眸，正欲说什么，小腹突然绞痛起来。
　　  洛凝翾捂住小腹，露出痛苦的神色。
　　  孟司羽连忙上前扶住她，着急地问：“怎么了？”
　　  “大概……是毒发了……”洛凝翾发觉这一次比第一次痛好多好多。因为林栩的药一直抑制着毒发，所以久违的疼痛竟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孟司羽抱住疼得发抖的洛凝翾，心痛，也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可以，我愿代替你去承受任何痛苦。可是，我却只能陪你……陪着你。”
　　  洛凝翾死死地咬住下唇，说什么都不肯喊痛。
　　  孟司羽挑起洛凝翾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洛凝翾挣扎着，嘴里流入腥甜的血液，那是孟司羽的血。
　　  “翾翾，很痛对吗？别再撑着了……”孟司羽柔情地抱住挣扎不休的洛凝翾。
　　  洛凝翾也觉得自己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了，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泪，也是久违的。
　　  如同决堤的海水。
　　  “我很痛……很痛……真的好痛……”洛凝翾抓住孟司羽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孟司羽心疼地吻着洛凝翾，试图用自己的温柔缓解她的疼痛，可是，他的温柔只会让她更痛。
　　  “孟司羽，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洛凝翾已经在孟司羽原本就受伤的手臂上抓出了几道血痕，但心里的疼痛却不曾缓解分毫。
　　  “我知道……”孟司羽心疼地拭去洛凝翾脸上的泪，柔情似水地安慰她，“我保证，如你所愿。我会死掉的，一定会痛苦的死掉，这样你就可以解气了对不对……”
　　  洛凝翾已经被疼痛冲昏了头脑，她开始发了疯地求孟司羽杀了她。
　　  “杀了我好不好？司羽……杀了我……好痛苦……”洛凝翾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弄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女人。
　　  孟司羽只能极力阻止她，却又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下去。
　　  孟司羽只好将洛凝翾打晕。
　　  但肆虐的疼痛很快将她弄醒，生不如死的折磨让她放弃了所有生的希望，她开始想尽办法求死。
　　  孟司羽无奈之下只好绑住洛凝翾。
　　  “求你了……求你了……司羽……”洛凝翾哭得梨花带雨，孟司羽的痛苦也并不比洛凝翾少，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漫长的折磨之后，洛凝翾终于安静了下来。
　　  绳子将她白皙的皮肤勒得青一块紫一块，凌乱的衣衫和秀发让她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孟司羽帮洛凝翾解开绳子，紧紧地拥住她，低声说着：“你疼完了，就该我疼了……”
　　  第二天清晨，孟司羽醒来，洛凝翾已经不在。
　　  床榻上的余香迷离而冷漠。
　　  孟司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洛凝翾毅然选择了离开那个让她爱恨不能的男人，回到了天上人间。
　　  洛凝翾失踪后，萧慧和洛延迹命人四处寻找，却又不能过于张扬。而卿澜若和傅苡眉也是派人全力寻找洛凝翾，却也没有找到。
　　  所有人翻遍了洛国之后，洛凝翾却自己回到了天上人间。
　　  “翾翾，你去哪了？为什么突然没了音讯？”卿澜若第一个上前询问。
　　  音尘也是着急的不得了：“主子，你没去卫国？”
　　  “你们别急，我没事。”洛凝翾平静地说道，“音尘走后萧慧就派人将我抓走了。事情已经败露，看来我没办法继续待在洛国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傅苡眉诧异地问。
　　  “孟司羽救了我。”洛凝翾回答。
　　  “不管怎么出来的，安全回来就好。”卿澜若连忙说，“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这就去通知在外面寻找你的沈清明。”
　　  “我没受伤。不过澜若姐，你快去把沈清明找回来，我们要立即商讨一下我走后天上人间怎么办。”洛凝翾面色凝重起来，又问，“沈清明与林栩呢？”
　　  “仍然在外面找你”
　　  “快去把他们找回来，我有事和他们说。”
　　  “好。我这就去。”卿澜若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主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音尘关心地对洛凝翾道。
　　  “没时间了。”洛凝翾道。
　　  “音尘，你快去王府把印章拿来。我要一起带去卫国给哥哥。”洛凝翾突然想起来对音尘道。
　　  “是。”音尘也连忙去做自己的事了。
　　  “苡眉姐，你跟我来。”洛凝翾将傅苡眉带到自己房间。
　　  傅苡眉神情复杂起来。
　　  “翾儿，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傅苡眉问洛凝翾。
　　  洛凝翾看着傅苡眉，道：“走漏风声的人就是眉姐姐吧。”
　　  傅苡眉惊愕地看着洛凝翾。
　　  “我……”
　　  “为什么？”洛凝翾无法相信连傅苡眉都背叛她。
　　  傅苡眉痛心疾首地跪在洛凝翾面前，苦苦哀求洛凝翾：“翾儿，我只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才……翾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时鬼迷心窍？我不相信眉姐姐是这样的人。”洛凝翾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傅苡眉。
　　  傅苡眉痛苦地落泪，“我是对你起了杀心。因为有你在，我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孟司羽的心。我真的很爱他……可是他，他心里只有你，除了你，谁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嫉妒，我恨！所以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我知道……我永远也得不到救赎了……”
　　  洛凝翾看着痛苦不已的傅苡眉，也不禁痛心。曾经的傅苡眉是怎样地疼爱她，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关心呵护，如今却为了孟司羽想要她的命……
　　  “眉姐姐，我和孟司羽已经不可能了，你就这么放心不下我？倘若他真的不爱你，死了一个洛凝翾，还会有很多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你——杀得尽吗？”洛凝翾盯着傅苡眉的眼睛。
　　  “我……”傅苡眉已无颜再面对洛凝翾，慌乱地躲避着她的目光。
　　  “爱情竟然真的让人迷失至此？”洛凝翾嘲讽地一笑。
　　  “翾儿，对不起……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为了他，我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差点……害死了你……”傅苡眉悔恨地看着洛凝翾，“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要让我离开天上人间。这里……是我的家。”
　　  傅苡眉一席话戳中了洛凝翾心里最柔软的地上。
　　  她又何曾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呢？
　　  那些美好而无暇的岁月历历在目，可是，物是人非了。
　　  “翾儿，你杀了我吧。只要你杀了我……”傅苡眉恳求洛凝翾让自己以死谢罪。
　　  洛凝翾皱眉。
　　  傅苡眉言辞恳切：“我真的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是你给了我一个停留的地方，如今我自知在不可能被原谅，只求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弥补一点我的罪过……”
　　  洛凝翾终究心软了，她扶起傅苡眉，对她说：“罢了，我终究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翾儿，你……”傅苡眉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凝翾，“你原谅我了？”
　　  洛凝翾转身，背对着傅苡眉，叹息：“天下哪个妹妹会恨自己的姐姐。”
　　  “如果翾儿不杀我，会后悔的。”傅苡眉对洛凝翾说。
　　  洛凝翾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刺进她的身体里。
　　  洛凝翾愣住。
　　  “对不起翾儿，我再一次背叛了你。我说过了，我得不到救赎了……”傅苡眉苦笑。
　　  洛凝翾踉踉跄跄地转身，看着神情哀戚的傅苡眉，自嘲地一笑，仿佛释然：“罢了。我杀了你的孩子，这也算是天理轮回的报应吧。”
　　  傅苡眉自嘲地笑了起来，整张脸变得扭曲，她说：“你错了，我的孩子……是被自己杀死的。”
　　  洛凝翾心一沉。
　　  傅苡眉继续告诉洛凝翾真相：“我只是故意为了挑拨你和孟司羽才嫁祸给你。”
　　  “你……疯了。”洛凝翾不可思议地看着傅苡眉，“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
　　  “是啊……虎毒不食子……”傅苡眉流下泪来。
　　  洛凝翾冷冷地笑了起来：“眉姐姐，我们都是一样的，都该死……”
　　  “可惜，你要先走一步了。”傅苡眉大笑，陌生得让洛凝翾看不到一丝她从前的影子。
　　  洛凝翾已然失血过多，倒在血泊里。
　　  傅苡眉仍然疯狂地笑着。
　　  突然，一把利剑穿过傅苡眉的身体。
　　  傅苡眉倒下。
　　  音尘冷漠地站着，然后连忙扶起洛凝翾。
　　  傅苡眉终于恢复了常态，只是眸中带着深深的哀伤，她抱歉地看了洛凝翾一眼，对她说：“翾儿，真的对不起……如果你不死，孟司羽就……”
　　  傅苡眉话还没说完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