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张黑白照片

第四十七章　一张黑白照片
　　“我们该回去了。”说，把梁楠从愤怒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梁楠跟着他走到摩托车那里，他帮梁楠把头盔系上，然后爬上车。回程似乎并不长，谢天谢地。在崎岖的山路上骑摩托车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林烨把摩托车停到车库里，然后领梁楠上楼。进了房间后，他选择了放了一个不知道名的男孩子的音乐，流畅的声音，拨弄着吉他，一个简单的节奏，唱的是星空下的意境——它让梁楠想起他们在海滩上的情境。
　　“你饿了吗？我可以跑下来给我们拿一些东西来吃。”他征求梁楠意见。
　　“是有些饿了。”
　　林烨离开的时候，梁楠坐在沙发上，沉浸在乐观向上的旋律之中。林烨跑上楼来的时候，梁楠几乎都没有察觉。
　　“给你。”他叫道。梁楠跳了起来。
　　“你不是很集中注意力，是吗？”
　　“我没听见你上来。”梁楠辩解说。林烨呵呵笑了两声，把一个盘子的包子放在梁楠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两瓶矿泉水。
　　“你妈妈还在这里吗？”
　　“是啊，她刚刚为我带你去骑摩托车的事数落我呢。我向她保证，你不是瓷娃娃。”
　　梁楠紧抿嘴唇，以掩盖梁楠的微笑。梁楠想象不出，他妈妈竟然非常关心起她来了，可母亲只见过她两回呢。
　　“我们吃好后，”林烨问道：“你想看我刚才说过的相片吗？”
　　“想看。”
　　他打开在桌球台之后的那个门，梁楠跟在他之后，进了一个小房间，在房间的另一边，有两个小窗口，俯瞰着前门。
　　两个单人床，靠两边墙安放，中间的一头夹着一张长桌子，摄影器材杂乱地摆放在桌子上。有一个简单的，没有门的柜子，也是贴墙放着，上边是摆放着几双鞋子，但也放着一些书和摄影器材。
　　梁楠首先注意到的一件东西是，王雨寒的白色纱巾挂在可转动老板椅的背上。
　　林烨看着梁楠的眼睛，双唇紧闭。
　　“是啊，你把它遗忘在了我的车上。我总是忘了还给你。”
　　梁楠点点头，不知道事情是不是这样，所以梁楠决定不去想它。
　　林烨开始指出钉在墙上各种各样的山水风景图片，一一说明他是在哪些地方拍摄它们的。梁楠很容易就迷失在每个镜头的细节之中，梁楠如身临其境，好像她就在那里站在他旁边，而他拍摄着它们。
　　梁楠开始翻阅散放在桌上的那些照片。林烨对其中一些作了一些评论，然后变得沉默起来，让梁楠自己翻看。梁楠什么都说不出，但她看到他的纸上的这些杰作时，梁楠知道，他是个天才，但梁楠以前不知道。
　　梁楠打开了一个黑色精装本子，林烨在一旁吐出了一口大气。梁楠犹豫着，不知道他想不想让梁楠翻看它。
　　“这是我艺术课的作品。”他说。但这并没能解释他异常反应的原因。
　　“我可以看看吗？”梁楠从没见过他如此紧张过。
　　“当然。”他喘着气说，还是很不安，一动不动地站着。
　　梁楠翻动着，看看通过他的镜头拍摄的艺术作品。里边全是风景图片，体育动作图片，还有一些无法识别是什么东西的抽象图片，有流畅的线条和错综复杂的曲线。然后梁楠翻到了一页后，停住了。梁楠可以感觉到，在那图片让梁楠屏住呼吸的同时，林烨更是僵住了。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上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脸上柔和的线条占了大部分的画面，她苍白的皮肤跟黑色的背景互相映衬。湿漉漉的一绺头发垂到她的半开半闭的饱满的嘴唇上。水滴散落在她光滑的皮肤上，从她笔挺的鼻梁上流下。她那杏仁状的眼睛被模糊化了，形成了一个让人烦恼的深遂，似乎她正在凝视着远方。
　　这女孩，正是梁楠自己。
　　“照得真漂亮。”梁楠深呼吸，欣赏着定格在镜头下的那一幅真实的画面，意识到这张照片中饱含着拍摄者深厚的情感，所以，他才能赋予它如此强烈的感染力。
　　“我爱这张照片。”他温和地承认：“我想这是因为我爱上了照片里的女孩。”
　　梁楠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为他的话的感到困惑，而梁楠的心头正在揪紧。
　　“什么？”梁楠感到心头几乎要窒息，她能感觉到心头都要跳到了喉咙眼上了。
　　“你还记得为我拍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吗？”
　　梁楠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就是在黄剑锋的晚会上。你这样沉默了很久。我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所以我去拿相机，我想，在那个聚会上，我可以给人们来个快照，也给你独处的时间，因为你不想说话。”
　　梁楠害怕听到他再说下去。梁楠的心跳更激烈了，梁楠觉得头重脚轻——梁楠几乎不能呼吸。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我看见王雨寒在房子里，我告诉她你在哪里，告诉她我在外边等她。你的宁静显得如此美丽，你坐在雨中，同时，你看起来又不是在眼前——好像你在一百万英里之外。我必须抓住这一瞬间。我想跟你说话，但是你什么都不说。所以我坐在你旁边等着。你终于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发现天下雨了。”
　　梁楠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梁楠半个字都不理解。然后梁楠盯着他狂风暴雨刚过一般的大眼睛，想从里边看到他说的是什么。梁楠的膝盖发软，梁楠急促地吸入几口气，她慢慢瘫坐到了在桌前的椅子上，盯着地板，透不过气来。
　　经历了几分钟震耳欲聋的沉默后，他问，“你没事吧？”
　　“没事。”梁楠言不由衷地说，慢慢地摇了摇头，抬眼看着他。“林烨，你不能那样说。你不可能把它当真。”
　　“这不是我希望你说的话。”他回答道，语气中明显的是失望。
　　“对不起。”梁楠说。
　　“别说对不起，没关系，”他回答得很快，突然想让气氛淡化下来。然后他转念一想，问：“你真的想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我的情感吗？”梁楠屏住呼吸，梁楠的心隐隐作痛。
　　“我不能，我们不能。”梁楠结结巴巴地说。“你还不明白呀，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这都是不可能的。”
　　林烨盯着梁楠的眼睛，摇了摇头，心烦意乱的样子。
　　“我就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能不能停留在朋友状态？”梁楠恳求。
　　“但是你不能否认你有同样的感觉。”
　　“事情相当复杂，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那么——”梁楠不能说它。“我们可以只是做朋友吗？”
　　他没有回应。沉默被他的手机振动中断。他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望着梁楠。”我接个电话，我哥哥的。”
　　梁楠点点头，他离开了房间。不久以后，梁楠听到他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梁楠才意识到，梁楠在尽力紧握着梁楠颤抖的手，她松开它们，但不能松开梁楠的喉咙里的那个死结，也不能让梁楠胸口的悸动平静下来。梁楠试图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把它们驱散。她双腿麻木地站在那里，又深呼吸了一下，把门掩上。
　　“我们可以继续成为朋友。”当他二十分钟后回来，林烨说。他坐在沙发上，挨近梁楠，抓住梁楠的手。他手中的温暖让梁楠的手臂颤抖起来。她寻找到他的眼睛，看看他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相信。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朋友，我们可以不改变这个现状。”失望和困惑被欣慰的笑容取代，因为她听得出，林烨的话很诚恳。“好吗？”
　　梁楠不知道在那二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回来了以后，他已经不一样了。
　　“是啊，好吧。”梁楠慢慢地说。梁楠强颜作笑。
　　梁楠害怕星期一在学校看到林烨时，他们之间会很尴尬。然而，没有梁楠预期的那种紧张，他也没有故意回避梁楠。一切都恢复到周末以前的那种样子，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样，不过，也不全是这样。
　　梁楠比之从前，更加注意到他的存在了。每一次当他们一起走过走廊，他无意间擦过梁楠的手臂或者当他们课间休息时，他侧过头来跟她讲话，梁楠感觉他们之间是两股电流，梁楠身体上每每被碰撞出一些火花来。梁楠发现自己更爱笑了，并且，每当看到他时，梁楠凝望着他的时间更，就好像梁楠是要重新认识他。
　　从星期一早上开始，在课棠上，林烨坐得靠近梁楠，走路时也更挨近梁楠，凝望着梁楠的时候，持续的时间也更长。他课间开始将他的书放到梁楠的柜子里，两个人一起翻找柜子里的东西时，他的手还偶尔地触碰到的手上。这些细微的触碰都会点燃胸口的温暖，并且释放出一种刺痛，从身上某个幽深之处直窜到梁楠的颈背。他在学校不牵梁楠的手，但当他们挨足够近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到办法让他们的手能偶尔轻轻地接触。
　　他们俩好像是在跳着一个非常复杂的舞蹈，动作处于欲碰不碰之间，他们不说话，只是无言地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