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暖的枪口在两人之间划出半弧,消毒水味混着林轩脖颈散发的金属腥气刺痛鼻腔。汞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皮肤下蔓延,像朵绽放的毒花。
"圣心医院精神科。"她抵住林轩颤抖的肩胛骨,“三年前你给患者喂过什么?”
林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温度低得骇人:"陈警官应该先问,为什么那些患者都姓陈。"他的白衬衫领口被扯开,锁骨处浮现青灰色的数字刺青——317,与保险箱编码如出一辙。
物证科的门被撞开时,老徐正在显微镜前观察汞斑样本。陈晓暖将人按在解剖台边,镊子夹起林轩的皮肤碎屑:“我要最详细的毒理分析。”
"汞中毒晚期。"老徐的镜片反射着冷光,"但浓度曲线异常,像是定期补充毒素维持某种平衡。"他调出电子显微镜图像,“看见这些晶状体了吗?工业汞纯度达不到这种结晶形态。”
林轩的闷哼从隔壁传来,陈晓暖转头看见他蜷缩在拘束椅上。汞斑已蔓延至耳后,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彩虹光泽,像极了父亲殉职现场发现的弹头反光。
"给他抽血。"她扯开林轩的袖口,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暗红色血液突然变成粘稠的银灰色,“怎么回事?”
法医手套沾到血珠的位置开始冒烟,老徐猛地拉开陈晓暖:"是液态汞合金!"他抄起防爆盒扣住采血管,“这玩意在体内保持液态需要零下二十度环境,他体温怎么…”
审讯室的警报器骤然炸响,陈晓暖拔枪冲出门。周正阳的拘束椅空空如也,地面残留着钛合金义肢的刮痕,通风管道盖板悬在半空晃荡。她踩上桌面查看管道内侧,指腹摸到尚未凝固的银色黏液。
"冷链车!"她按着对讲机冲向车库,“所有单位封锁出城要道,重点排查冷藏货车!”
轮胎在雨夜嘶鸣,陈晓暖闯过第三个红灯时,技术科发来定位信息。二十公里外的废弃化工厂闪着零星灯光,卫星热成像显示地下仓库有三十七个发热源,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和X光片的针孔分布一致。"她咬开战术手电冲进厂房,锈蚀的氨气管道滴落着银色液体。林轩的电子表躺在铁梯转角,裂纹里渗出的汞珠正缓缓流向排水口。
地下二层的冷气扑面而来,陈晓暖的枪口随着手电光束移动。三十七台冰柜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柜门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00:17:32。她掀开最近那台冰柜,防尘布下滑出具少女尸体,后颈针孔排列成勺子形状。
"这是…"她掀开尸体右臂,陈旧的烫伤疤痕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2003年儿童医院火灾伤亡名单第一位,本该烧成焦炭的护士长女儿。
对讲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吴振邦的冷笑混着金属摩擦声:"陈警官找到我的收藏品了?"陈晓暖踹开隔壁冰柜,父亲殉职时丢失的配枪赫然躺在尸骸怀中,弹夹里填满汞合金弹头。
"当年那场车祸…"她攥紧枪柄的手背暴起青筋,“是你换了刹车片?”
"令尊不肯在骨髓配型文件上签字。"吴振邦的呼吸突然粗重,"就像现在,您也不肯让林轩安息。"尖锐的警报声炸响,所有冰柜倒计时同时加速,“还有十分钟,汞蒸汽就会填满整个空间。”
陈晓暖扑向控制台,密码界面弹出DNA验证提示。她将父亲配枪塞进扫描仪,枪柄残留的皮肤组织在激光下泛起荧光——"验证通过"的绿光闪过瞬间,通风系统发出轰鸣。
林轩的咳嗽声从管道深处传来,陈晓暖追着血迹爬进检修通道。汞蒸气在防护面具上凝成水珠,她看见林轩蜷缩在分岔口,右手死死攥着个老式怀表。
"周正阳…是双胞胎…"他咳出银灰色血沫,“当年死的…是哥哥…”
怀表弹开的瞬间,陈晓暖看见照片里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左侧那人戴着金丝眼镜,右手健全;右侧的六指男人举着手术刀,刀尖对准自己左胸——正是此刻插在林轩心口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