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烛九阴

青铜镜的寒光刺破墓室黑暗，吴语盯着镜面里苏清浅倒悬的身影。那只戴翡翠镯子的手正缓缓抚过壁画上的烛九阴，鳞片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痋术符咒。
"别碰！"顾风的军刺擦着苏清浅耳畔钉入石壁，刀柄缠着的五色丝瞬间绷直，"这些痋虫茧比云南滇王墓的还邪门，沾上丁点尸气就能…"话未说完，壁画中的烛龙眼珠突然转动，整面墙像融化的蜡油般塌陷。
冉宸的激光测距仪发出刺耳警报："温度骤降二十度！西北角有东西在…"他背包里的洛阳铲突然直立，铲头直指穹顶星图。那些用陨铁镶嵌的二十八宿正在渗出血珠，在紫微垣位置凝成个倒悬的青铜秤。
"是柳七爷的刑秤！"苏清浅突然扯断翡翠镯子，碎玉弹射在青铜秤盘上发出编钟般的嗡鸣。秤杆上的刻度开始疯转，每转一圈墓室就塌陷三寸。吴语被震落的碎石砸中肩膀，血腥味激得壁龛里的痋虫茧剧烈颤动。
顾风甩出登山绳缠住青铜秤："五年前我在重庆地宫见过这东西，秤砣落地时…"他话音戛然而止——秤杆末端垂下的根本不是秤砣，而是个裹着金缕玉衣的童尸。尸体的右手保持着结印姿势，指甲缝里嵌着吴语在考古队资料室见过的玉蝉。
"坎位生门要塌了！"冉宸将微型无人机塞进裂缝，平板电脑上的热成像图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无人机镜头里，本该是甬道的位置盘踞着条双头烛龙，每片龙鳞都是张痛苦的人脸。
苏清浅突然咬破指尖在吴语掌心画符："这是苏家破痋术的秘法，等会儿我引开烛龙，你们必须…"她腕间的铜钱串突然崩断，九枚压胜钱滚落到童尸脚下。吴语感觉掌心符咒变得滚烫，那些血纹竟与青铜镜背面的铭文一模一样。
"小心！"冉宸扑倒吴语的同时，童尸的眼皮突然弹开。金缕玉衣缝隙里钻出无数透明痋虫，每只虫腹中都包裹着粒带血的米——正是湘西赶尸匠养了六十年的尸蛊。
顾风扯下防风巾蒙住口鼻："这些蛊虫沾人气就炸，爆开的毒雾能…"他突然甩出三棱刺扎进自己左臂，用血在夯土层上画出镇煞符。痋虫群撞上血符的瞬间，整个墓室突然响起百鬼哭丧的哀嚎。
吴语的后背紧贴青铜镜，镜面传来的寒意让他想起教授临终前的话："烛龙睁眼为昼，闭眼为夜，但若有人强行逆转阴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考古锤砸向壁画的烛龙右眼。
"你疯了？！"苏清浅的峨眉刺擦着吴语手腕飞过，却在击中龙眼的刹那被青铜镜反射的光束截住。两股力量相撞激发出刺目白光，众人脚下突然现出个旋转的太极图。
冉宸的仪器发出爆鸣："磁场强度超过特斯拉线圈！这些壁画是…"他话音未落，太极图中心升起个青铜匣，匣盖上的饕餮纹正将坠落的血珠吞入兽口。吴语注意到匣身刻着的星图与教授笔记本上的某个符号完全重合。
顾风突然暴起掐住苏清浅脖颈："苏家丫头，这匣子上的机关是不是要活人祭？"他军刺抵住她锁骨处的凤凰胎记，“从进墓开始你就故意触发机关，真当我们是愣头青？”
"顾大哥好眼力。"苏清浅笑得眉眼弯弯，右手却悄悄摸向发髻里的毒针，“但您不妨看看吴语手里的镜子——镜面照出的可不是现在的墓室。”
吴语闻言翻转镜面，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镜中映出的墓室布满新鲜血手印，他们四人的倒影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尸变特征。最骇人的是青铜匣位置，镜中显示那里分明跪着七具无头尸，每具尸体都戴着苏家祖传的翡翠扳指。
"是七窍锁魂阵！"冉宸突然抓起洛阳铲砸向太极图阴鱼眼，"这些血在模仿月相变化，等到血满阴鱼的时候…"铲头撞上石砖的瞬间，穹顶星图突然坠落，二十八宿化作燃烧的陨石砸向众人。
吴语抱着青铜镜扑向生门，镜面突然浮现母亲临终前的画面。这次他看清了母亲嘴唇的动作——那根本不是遗言，而是开启青铜匣的咒语。当第一个音节脱口而出时，怀中的镜子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将他死死压在地宫砖石上。
苏清浅的毒针擦着顾风咽喉飞过，径直刺入青铜匣的饕餮左眼。饕餮纹顿时活了过来，兽口吐出团青黑色雾气。雾气中缓缓站起个戴傩戏面具的人影，手中青铜秤的秤盘上赫然摆着吴语的心脏。
"柳七爷？"冉宸的声音带着颤音，"但根据县志记载他明明…"话未说完，傩面人突然扯下面具，露出的面容让吴语如坠冰窟——那竟是他三年前死于考古事故的师兄！
顾风突然甩出捆尸索缠住傩面人："这不是起尸！你们看他的影子！"摇曳的应急灯下，傩面人脚下延伸出的阴影里蜷缩着上百个婴儿形体，每个都攥着截脐带。
苏清浅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青铜匣："以苏氏血脉为引，请煞归位！"血液在匣盖汇成符咒的瞬间，整个地宫开始剧烈摇晃。吴语怀中的青铜镜应声碎裂，镜片悬浮在空中组成个逆时针旋转的八卦阵。
"他们在用阴阳逆转阵复活柳七爷！"冉宸的平板电脑弹出红色警报，"地磁偏角正在偏移，必须毁掉…"他话音未落，傩面人突然将青铜秤掷向八卦阵。秤盘上的心脏开始跳动，每跳一下就有个婴儿阴影钻入地缝。
吴语抓起考古铲冲向阵眼，铲头沾上苏清浅的血后突然泛起青光。当铲刃劈中悬浮镜片时，整个空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傩面人发出非人的嚎叫，身体像打碎的陶俑般剥落，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吴语在研究生论文里描摹过的甲骨文。
地宫塌陷的轰鸣声中，顾风拽着众人跳进突然出现的暗河。刺骨的地下水流裹挟着青铜镜碎片，吴语在湍急中看到苏清浅对他做口型：“小心青铜秤。”
当众人爬上岸时，冉宸发现防水包里的洛阳铲多了道凹痕——那形状与青铜匣的饕餮纹完全吻合。顾风盯着暗河对岸突然出现的纺织厂废墟，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而吴语摸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枚翡翠扳指，内圈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