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换皮铺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沈成文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手机闪光灯扫过石阶尽头，照出扇雕着双头蛇的黄铜门，锁孔形状与铜钥匙柄上的暗纹严丝合缝。
"周记裁缝铺…"阿蛮盯着门匾上的鎏金小字，血瞳里翻涌着墨色漩涡。她后颈胎记裂开的细缝中渗出黑血，滴在铜镜碎片上竟凝成"丙辰"二字。
微信提示音在死寂中炸响。"往生人"发来段视频：穿粗布衫的男人背对镜头踩缝纫机，哒哒声中混着女童啜泣。画面突然转向工作台——染血的铜剪刀下压着张人皮，眉眼与晴天有七分相似。
"是换皮术的工坊。"林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垂死之人特有的气音。他半个身子卡在暗门缝隙，脖颈尸斑已蔓延至下颌：“快找…缝尸线源头…”
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腥风扑面。沈成文被推搡着跌进屋内，手机摔出去撞到老式缝纫机踏板，屏幕裂痕间，"青瓦旧事"正在群里直播：画面里穿寿衣的老妪正在给铜镜涂尸油，背景正是这间裁缝铺。
"当心！"晴天突然从背后扑来，暗红指甲擦着沈成文耳际划过。缝尸线在她指尖绷直如琴弦，另一端连着阿蛮后颈胎记。铜镜阵在她们脚下亮起青光，映出晴天心口尸斑组成的符咒——竟与门匾双头蛇纹路完全吻合。
沈成文摸到相机包侧兜的朱砂粉，扬手撒向空中。粉尘触到铜镜反光的刹那燃起幽蓝火苗，将袭来的缝尸线烧成灰烬。阿蛮突然发出痛苦嘶吼，胎记裂缝中钻出半截生锈铜钱，背面刻着"周正荣"三字。
"四十九年前…"林琛咳着黑血爬进门内，金丝眼镜早不知丢在何处，"周家裁缝用双生子炼尸仙…"他颤抖着指向工作台，那里摆着本蒙尘的族谱，“你父亲…是帮凶…”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缝纫机声里混着沈父年轻时的声音："阿琛别怕，把铜钱钉进去就不疼了…"接着是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布料撕裂的声响。沈成文踉跄着撞翻染缸，暗红液体漫过鞋面，浮起几缕黑发。
"这是…"他抓起工作台上的铜剪刀，刃口还沾着黑褐色污渍。闪光灯掠过墙壁，褪色的价目表上用朱砂写着：换皮——三枚光绪通宝，借寿——七尺红绸，炼尸——需至亲血脉。
阿蛮突然拽住他手腕："镜子！"她血瞳里映出铜镜中的异象——穿粗布衫的鬼影正在给晴天梳头，木梳齿间缠满青丝。现实中的晴天却僵立在染缸前，冲锋衣拉链不知何时敞开，心口尸斑已蔓延成完整的双头蛇图案。
微信消息提示疯狂闪烁。"往生人"上传了张老照片：暴雨中的宗祠前，沈父与周师傅并肩而立，脚下躺着对昏迷的女童。照片边缘隐约可见染血的铜剪刀，与沈成文手中这把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在这儿。"陈骁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举着运动相机转出阴影，镜头红灯在黑暗中像只独眼，"直播间观众都说想看…"话未说完，晴天突然扑上去咬住他脖颈，暗红指甲生生抠出块皮肉。
林琛挣扎着摸出罗盘："他被缝尸线操控了！"指针疯转着指向染缸。沈成文掀开缸盖，浑圆的血珠正从天花板滴落，在血水中聚成张扭曲的人脸——正是族谱首页的周师傅画像。
"青瓦旧事"发了条朋友圈定位，地址精确到裁缝铺经纬度。配图是双浸泡在血缸里的女童，发带颜色与晴天二人的铜钱耳坠完全相同。点赞列表里，"往生人"的头像渗出丝丝血痕。
阿蛮突然扯开衣领，胎记裂缝中钻出的铜钱已长出半截红绳："时辰要到了…"她将铜镜碎片按在染缸边缘，血水突然沸腾如注，凝成七枚铜钱状的漩涡。
沈成文翻开工坊账簿，某页夹着张生辰帖：丙辰年七月初七寅时三刻，字迹与日记里的血书如出一辙。手机突然震动，父亲号码发来短信：【阿成，把剪刀刺进她们后颈】
"是摄魂术！"林琛喷出大口黑血，尸斑已爬上太阳穴，"周师傅的残魂附在…"话未说完，染缸血水突然暴涨，凝成只巨手攥住他脚踝。沈成文抄起铜剪刀刺去，刃口却穿过血手直插进青砖地缝。
晴天发出非人的尖啸，缝尸线从瞳孔中激射而出。阿蛮突然扯断颈间红绳，铜钱坠子落入血缸的刹那，整间工坊地动山摇。族谱无风自动，泛黄纸页间掉出枚银顶针，内侧刻着沈家祖宅的门牌号。
"往生人"发起视频通话。沈成文刚按下接听键，就看到父亲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确切地说，是张蒙着父亲面皮的血尸。它正在用铜剪刀裁剪晴天的冲锋衣，布料裂口处露出青灰色尸斑。
"沈家小子。"血尸的喉结上下滑动，发出周师傅的声音，"当年你爹用五色线缝制替身，如今该你…"画面突然切入直播界面，三百具铜钱尸正在宗祠前跪拜，供桌上的青铜盆盛满鲜血。
阿蛮突然将铜镜按在沈成文胸口："看仔细！"镜面映出的血尸脖颈处，赫然有条缝合线——针脚走势竟与晴天心口的双头蛇纹路完全一致。染缸血水在此刻漫过腰际，浮出几十枚刻着人名的铜钱。
"是换命钱！"林琛半个身子泡在血水里，手中罗盘裂成两半，“快找…“他突然瞪大眼睛，尸斑蔓延的速度骤然加快，喉咙里挤出最后半句：”…生桩…”
手机从沈成文指间滑落，沉入血水前最后亮起的是"青瓦旧事"的新消息：【子时三刻，往生门开】配图是裁缝铺平面图，某个房间被标红注释：换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