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缸碎片里的倒影还在扭曲,沈成文猛地捂住左眼。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中,祠堂地窖的方位腾起血色烟柱,在暴雨中凝成双头蛇的形状。晴天突然拽过他的手腕,暗红指甲在铜钱疤上划出血痕:“尸仙印在吸食活人阳气,我们必须赶在子时前…”
手机在血泊中突然震动开机,"青瓦旧事"的对话框自动弹出:【戌时三刻,往生门现】。定位地图上,祠堂地窖的坐标正与沈成文手机GPS重合,误差不超过三米。
"用这个!"阿蛮从登山包扯出捆五色线,线头沾着陈年血渍,"把寿衣和镇魂铃连起来!"她后颈裂开的胎记里,铜钱形状的尸斑正渗出黑血。
沈成文抓起血色寿衣的瞬间,领口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晴天将铜镜碎片按在寿衣袖口,镜面映出地窖实时画面——裹红绸的身影正在推开棺材,发间银顶针闪过寒光。陈骁的登山镐赫然插在棺盖上,镐头沾满新鲜脑浆。
"是活尸开棺!"晴天扯断冲锋衣拉链,露出锁骨处的蛇形刺青,“五色线缠腰,铜钱塞耳!”
祠堂方向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微信群"青瓦秘境探险队"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林琛的腐尸正跪在血泊中叩拜,每磕个头,后脑勺就迸出团蛆虫。镜头突然翻转,对准棺材里缓缓坐起的红绸身影——那张腐烂的脸,竟与晴天有七分相似。
"是换皮术!"阿蛮将五色线缠上沈成文手腕,"当年周师傅用活人皮…"她突然闷哼着跪倒,耳坠铜钱裂成两半,露出内层刻着的生辰八字——与沈成文身份证日期完全一致。
手机疯狂震动,“往生人"在群里上传了张泛黄契约。沈成文点开大图,1947年的契书上赫然按着父亲与周师傅的血指印,条款写着"以嫡长子换沈家气运”。契约背面用朱砂画着双头蛇,蛇眼位置钉着两枚银顶针。
"原来我才是祭品…"沈成文扯开衣领,后颈铜钱疤正渗出墨绿色液体,“四十年前的换命契…”
祠堂方向突然爆出惊天巨响。微信定位地图上,代表活人的绿色光点正被血色坐标吞噬。晴天突然拽过染血的五色线,将沈成文手腕与自己绑在一起:“血脉相连才能破阵!”
阿蛮从包里翻出捆陈年报纸,1978年的《滇南日报》头版头条写着"青瓦寨瘟疫致三百人暴毙",配图是戴着防毒面具的收尸队。照片角落,周师傅的侧脸在树荫下模糊不清,手里攥着把染血的裁衣剪。
"根本不是瘟疫!"她抖开第二张报纸,1983年的寻人启事栏贴着沈成文儿时照片,“你父亲用你换了二十年阳寿!”
手机突然播放录音,沈父沙哑的声音混着缝纫机哒哒声:"阿琛乖,让妹妹替你…"接着是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布料撕裂的脆响。录音最后传来铜钱落地的叮当声,与寿衣铜铃的鸣响完美重合。
祠堂地窖方向腾起绿火,三百具铜钱尸的残骸在火中扭曲成跪拜姿势。晴天突然割破两人手腕,将血滴在铜镜碎片上:“看棺底!”
染血的镜面映出棺材内部——两具童尸的指骨间缠着五色线,线头延伸进地砖缝隙。较矮那具天灵盖的银顶针突然转动,露出内层暗刻的八卦纹。
"是换命钉!"阿蛮抓起染缸碎片冲向地窖,“用这个挖出来!”
沈成文被晴天拽着狂奔,寿衣铜铃在暴雨中响成催命符。路过宗祠废墟时,手机自动拍摄照片——每张都是林琛腐尸叩拜的画面,最新那张的尸身手指,正指向地窖入口。
地窖铁门早已锈蚀,门缝渗出浓稠黑血。晴天突然将铜镜按在门上,镜面映出的场景让沈成文窒息:红绸身影正在给童尸梳头,梳齿间缠满蠕动的尸虫。梳到第三下时,女童突然转头——镜中倒映的,正是晴天布满尸斑的脸。
"别信镜妖!"阿蛮将染缸碎片塞进沈成文手里,“看棺底符咒!”
棺材里涌出的黑血已漫过脚踝。沈成文摸到童尸天灵盖的银顶针,拔出的瞬间整具尸体剧烈抽搐。棺材底板轰然翻开,露出下层暗格——三百枚铜钱摆成八卦阵,中央供着个青瓷骨灰坛。
“往生人"发起直播,画面里骨灰坛正在渗血。弹幕疯狂刷着"444”,点赞数每增加一个,坛身就多出道裂痕。定位地址突然跳转到沈家祖宅佛堂,某个坐标闪烁如心跳。
晴天突然扯开骨灰坛封条,腥风卷着骨灰迷了所有人眼。灰烬中浮现张残缺的族谱,某页用尸油写着:“双生子换命,需取至亲心头血破咒”。
阿蛮突然拽过沈成文的手按在坛口:“你就是那个至亲!”
骨灰坛炸裂的瞬间,手机收到父亲最后条短信:【佛堂供桌】。沈成文摸到坛底暗格,拽出捆用红绸包裹的脐带——绸布上绣着他的生辰八字,浸透的尸油正滴落成蛇形。
祠堂突然地动山摇。三百铜钱尸的残骸集体转向佛堂方向,腐烂的喉管发出非人嘶吼。晴天突然撕开冲锋衣,心口处的蛇形刺青正在渗血:“用我的心头血!”
"你才是…"阿蛮的尖叫被雷声吞没。
沈成文抓起染缸碎片,碎片边缘映出晴天逐渐腐烂的面容。她锁骨处的蛇形刺青突然游动起来,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快动手!"她抓住沈成文的手刺向自己心口,“当年换命的…”
利刃入肉的闷响中,微信弹出"青瓦旧事"的最终消息:【子时到】。暴雨突然停歇,月光染上血色,祠堂废墟升起三百盏幽绿冥灯,每盏灯芯都坐着个腐烂的婴孩。
晴天的心头血滴在脐带上,青瓷骨灰坛的裂缝突然涌出黑烟。阿蛮拽过五色线缠住黑烟,线绳燃起的绿火中浮现周师傅狰狞的脸:“沈家人果然都是…”
沈成文将银顶针插入黑烟眼眶,凄厉尖啸震碎所有冥灯。手机定位地图突然全部失灵,最后闪烁的坐标指向祖宅佛堂供桌下的暗格。
暴雨复又倾盆而下。晴天瘫在血泊中,心口蛇形刺青化作灰烬。阿蛮颤抖着翻开染血的族谱,泛黄纸页上"换皮"章节的朱砂批注正在消退:“还有…最后一具棺材…”
手机在此时自动播放录像。画面里年轻的沈父正将女童塞进染缸,缸底沉着具男童尸体。镜头突然转向工作台,周师傅手里的裁衣剪寒光凛冽——剪刀柄刻着的八卦纹,与银顶针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佛堂方向传来木板爆裂声。沈成文摸到晴天逐渐冰冷的手腕,发现她暗红指甲里嵌着枚铜钱——正是阿蛮耳坠缺失的那半枚。
"原来你们…"阿蛮突然咳出黑血,后颈尸斑裂成八卦形状,“双生子的…”
微信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往生人"头像变成全黑,朋友圈更新了张老照片:1983年的沈家全家福里,四岁的沈成文身后,镜中倒影分明是个穿碎花褂子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