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晨雾中晕成血色光斑,陆深攥着手机站在市局天台边缘。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喉结处的结痂,外卖箱里传来震动声,订单页面倒映着他瞳孔里的血色蜈蚣图案。
"老码头七号仓。"秦然的手指划过卫星地图,“十年前填海造陆的烂尾工程,潮汐表显示今天下午三点会开始涨潮。”
陆深将缅甸语纸条折成纸飞机:"三年前绑匪头目在爆炸前说过同样的话——涨潮时最适合清理证据。"纸飞机突然调头扎进浓雾,不锈钢栏杆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刮痕。
沈言拎着物证箱撞开天台门:"骨龄检测显示假沈言至少五十岁,他耳垂的红痣是激光点灼。"橡胶手套里掉出半枚指纹膜,“技术科在摩托车挂档杆提取到缅北特有的火山灰。”
解剖室的冷光灯管突然全部炸裂。秦然拔枪指向冷藏柜阴影时,陆深已经翻过护栏跃下消防梯。二楼档案室的窗帘诡异地鼓起,像是有人隔着玻璃在呼吸。
"2019年器官移植记录!"沈言用解剖刀撬开被胶水封死的抽屉,牛皮纸档案袋渗出暗褐色液体。陆深戴上乳胶手套抽出文件,移植受体名单上有七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每个日期都对应着筒子楼凶杀案死者的忌日。
秦然的配枪突然抵住沈言后腰:“沈法医,解释下你父亲三年前在缅北的医疗援助记录?”
金属撞击声从通风管道传来。陆深踩着办公桌掀开天花板,生锈的排风扇叶片上勾着半截红绳——与案发现场失踪的证物一模一样。当他伸手去够时,整片天花板轰然塌落,二十三张器官捐献同意书如雪片纷飞,每张右下角都印着"K2-7"钢印。
"调虎离山。"陆深抹掉脸上的灰尘,突然冲向证物室。冷藏柜里七颗冷冻心脏不翼而飞,保温箱上粘着海鲜粥的外卖单,收货人写着秦然父亲的名字。
沈言突然扯开白大褂,心口处蜈蚣状疤痕正在渗血:"三年前我被绑架时,他们在我身上做了活体器官运输实验。"他颤抖着举起X光片,肋骨内侧赫然刻着微型编号,“每个受害者都是培养皿,等到器官成熟就…”
警笛声撕裂晨雾。陆深抓起机车钥匙冲出市局,后视镜里映出秦然苍白的脸。她正在给弹夹填装达姆弹,这是对付雇佣兵的特殊装备。
老码头的铁锈味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陆深甩尾漂移撞开七号仓大门时,咸湿海风正卷着浪花扑向生锈的集装箱。他的靴底踩到某种粘稠液体,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二十三个血手印组成指向东南角的箭头。
"陆队长果然守时。"变声器的机械音在钢梁间回荡。银灰发男子从集装箱顶棚跃下,甩棍擦着陆深的耳廓砸在水泥地面,火星引燃了泄露的汽油。
秦然翻滚到货堆后开枪,子弹却在击中目标前诡异地折射。陆深扯开帆布罩,成排镜面不锈钢板组成的迷宫在仓库中延展,每个镜面都映出无数个银灰发身影。
"小心呼吸!"沈言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陆深突然感到鼻腔刺痛,镜面折射的强光里飘散着淡蓝色粉末——这是缅北毒枭常用的致幻剂。
钢棍破空声从左侧袭来,陆深凭着肌肉记忆后仰,却看见镜中影像朝相反方向攻击。他的警棍击中虚影的刹那,真实攻击已经落在肩胛骨,剧痛让他撞翻了堆叠的橡胶轮胎。
"还记得化工厂的镜子阵吗?"银灰发男人踩住陆深的手腕,面具接缝处露出烧伤疤痕,“当年你救走的那个孩子,现在每天要靠别人的肝脏续命。”
集装箱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秦然循声撞开侧门,冷冻集装箱里整齐码放着二十三台医疗保温箱,显示器上的器官活性指数全部停留在99.9%。当她伸手触碰操作面板时,液晶屏突然弹出沈言的证件照,死亡日期显示是三年前今天。
"替身游戏的规则很简单。"银灰发男人扯下面具,烧伤的面容与沈言有七分相似,"每替换一个器官,就能多获得一个身份。"他的手术刀划开锁骨假疤,露出底下真正的蜈蚣状缝合口。
陆深趁机甩出警棍击碎头顶镜面,飞溅的玻璃渣刺入男人眼球。秦然的子弹贯穿他膝盖时,仓库卷帘门突然被铲车撞开,海浪裹着泥沙涌入,冲散了地面致幻粉末。
"父亲的手术记录…"秦然在男人外套内袋摸到怀表,表盘背面嵌着张泛黄照片——她失踪多年的父亲正在给手术台上的沈言做开胸手术,而监护仪显示的时间是三年前爆炸案发生当晚。
沈言踉跄着扶住冷藏柜,手里攥着半支破碎的试管:"他们给我移植了记忆腺体,每次闻到咸腥味就会触发植入的指令…"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机械地重复起缅甸语单词,朝着涨潮的海面狂奔而去。
陆深追到防波堤尽头时,沈言已经脱掉白大褂。潮水漫过他的小腿,晨光中清晰可见后颈处的皮下电子元件——这是三年前国际刑警通报过的神经控制装置。
"杀了我…"沈言突然夺过陆深的手枪抵住太阳穴,"器官培养舱就在海底,密码是…"枪声与海鸥的哀鸣同时响起,子弹却打穿了突然袭来的钢制鱼叉。
银灰发男人从快艇上掷出烟雾弹,沈言在混乱中被拖入船舱。陆深跃入海中时,螺旋桨搅起的水流里飘着半张手术同意书,患者签名栏写着秦然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