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特制铜牌

碎铜牌在掌心硌出血痕，陆深用拇指抹开胶卷上的海水。关系图在晨光中显影的刹那，货轮甲板传来重物落水声，七个白大褂齐刷刷后仰坠海，激起的水花里浮起成片淡蓝色药片。
"是氰化物。"沈言蹲在礁石上取样，解剖刀尖挑起半溶解的药片，"和五年前缉毒队查获的走私货批次相同。"他的白大褂下摆突然被浪卷住，露出腰间缝合不久的伤口——形状与铜牌缺口完全一致。
秦然的手铐擦着陆深手腕扣在灯塔铁梯上："在解释局长的问题前…"她的配枪保险栓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先说说你为什么会有三年前就停产的特制铜牌？”
陆深用鞋跟勾住生锈的钢筋，整个人突然倒挂下来。这个动作让秦然想起警校格斗课上，他总喜欢用这招夺取对手配枪。但此刻他手里晃荡的是串钥匙，其中一枚挂着市局证物室的电子门禁卡。
"上月证物室失窃的器官走私案证物，"钥匙环上的警徽在晨光中转动，"编号恰巧是K2-7。"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而值班记录显示，那晚秦副队长你…”
爆炸声从货轮方向传来，冲击波震碎了灯塔残存的玻璃。沈言扑倒两人的瞬间，燃烧的船体碎片雨点般砸在防波堤上。浓烟中，有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在打捞漂浮的医疗保温箱。
"是父亲的手术箱！"秦然的手铐链子突然绷紧。陆深趁她分神挣脱束缚，却把钥匙塞进她战术背心的暗袋：“去查证物室的监控备份，记得用三队老张的权限。”
沈言用止血带扎紧腰间渗血的纱布，把摄像机记忆卡抛给陆深："七分钟后的内容，你会看到有趣的东西。"他转身走向海浪时，后颈的缝合线崩开，露出皮下青紫色的器官移植疤痕。
货轮残骸的浓烟遮蔽了朝阳。陆深钻进燃烧的船舱，靴底踩到未完全融化的冷冻剂。当他用碎玻璃划开保温箱的封条，二十三个密封袋里的肾脏标本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荧光——每个都印着不同警员的警号。
防毒面具人出现在货舱二层，改装过的鱼枪对准陆深心脏："陆队长当年自愿移植的肝脏，现在还好用吗？"这声音让陆深瞳孔骤缩，正是三年前结案报告中已经死亡的化工厂保安队长。
"王德海？"陆深侧身避开鱼枪，警棍击中对方膝窝的旧伤，“你该死在那个装满镜子的仓库里。”
面具在缠斗中碎裂，露出张布满烫伤的脸。男人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十公分的蜈蚣疤正在渗血："当年你们救走的那个孩子，每换一次器官就要杀一个警察…"他的指甲抠进陆深肩膀旧伤，“就像你每隔三年就要换的肝细胞。”
冷藏箱突然自动开启，寒气裹着档案袋扑在两人脸上。陆深瞥见最上面那份器官移植同意书，患者签名栏赫然是现任局长的笔迹。分神的刹那，鱼枪尖刺破他颈侧皮肤，却在深入前被手术刀斩断。
沈言的白大褂在浓烟中像招魂幡，他手里的手术刀还在滴血："父亲的手术记录显示，局长移植的肾脏来自…"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淡蓝色晶体。
货轮底舱传来钢索崩断的巨响。陆深拖着沈言跳海时，看见秦然在快艇上举着取证相机，镜头正对燃烧的货轮。而防毒面具男人掏出的引爆器，红灯节奏与局长的公务车警报声完全同步。
"接住！"沈言把染血的密封袋抛向快艇。秦然凌空抓取的瞬间，袋口滑出的老式胶卷在海风里展开——那是局长十年前卧底时的影像，画面里的他正在与年轻版的秦然父亲交接器官运输箱。
快艇突然急转弯，秦然的后脑撞在船舷。陆深跃上甲板时，她正用颤抖的手比对手枪编号："这把枪…是父亲殉职前的配枪…"弹匣里退出的子弹底火处，全都印着铜牌上的化学公式。
沈言趴在船尾剧烈喘息，手里的防水记事本被血浸透："每次排异反应发作时，我都会在停尸房记录…“他翻开最新那页，上面画着市局大楼平面图，证物室的位置被红圈标记，旁边潦草地写着"23具”。
货轮彻底沉没的漩涡中，浮起数具穿着警服的尸体。陆深捞起最近的那具，扯开制服发现锁骨处的新鲜缝合口——里面的器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
"是急性排异反应。"沈言用棉签蘸取尸体口腔黏液，"他们被移植了特殊标记的器官…"解剖刀划开胃袋，涌出的未消化药片与海面上漂浮的完全一致。
秦然突然把枪口对准陆深："父亲殉职当晚，证物室丢失的正是这类抑制排异反应的药。"她的食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而值班记录显示，那晚你…”
爆炸残骸中漂来的手机突然响起。陆深按下免提，局长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出："小陆啊，当年化工厂的表彰报告…"背景里传来熟悉的钟摆声，与灯塔铜钟的节奏完全一致。
沈言夺过手机砸向海面，反光的瞬间映出他瞳孔里的血丝："每当钟声响过二十三下，就有人要换上警察的器官…"他的手术刀突然抵住秦然手腕，“就像秦队长的父亲，用女儿的配枪杀死了自己。”
快艇突然熄火，晨雾中浮现出海岸轮廓。陆深望向警局方向的大楼，顶层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间，有望远镜的反光一闪而过。他扯下沈言染血的白大褂绑在船头，迎着涨潮的方向举起燃烧的打火机。
"该让灯塔真正亮起来了。"火光照亮他锁骨疤痕下的陈旧枪伤，形状与铜牌缺口完美契合。秦然突然撕开战术背心内衬，取出的微型定位器正在向警局发送实时坐标。
浪涛将快艇推向礁石区，沈言在颠簸中翻开记事本末页。陆深瞥见那行"所有移植者都会渴望宿主的心脏"，突然想起三年前化工厂里，那个被自己亲手击毙的绑匪临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