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齿轮边缘

解剖刀贴着陆深喉结划过时，病房顶灯突然炸裂。沈言左手攥着的钢笔笔帽弹开，微型手电筒光束直射天花板通风口——半截染血的消防员肩章卡在滤网边缘。
"三点钟方向。"秦然闪电般拔枪上膛，战术靴蹬着病床护栏跃起。金属滤网被她扯落的瞬间，成团灰絮裹着铁锈味倾泻而下，陆深在粉尘中精准夹住飘落的肩章残片。
沈言用镊子挑起残片边缘："2003年青港消防局特别行动队编号，当年西郊化工厂爆炸案…"他突然收声，镜片后的目光与陆深相撞。两人同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消防车扭曲的残骸里七具烧焦的遗体。
秦然突然将肩章拍在取证台上："编号0789，这属于三年前殉职的消防队长周明宇。"她转身揪住沈言衣领，“你办公室的冷藏柜里，为什么会有他的DNA样本？”
窗外炸响惊雷，雨幕中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陆深摸出裤袋里染血的齿轮，齿尖残留的蓝色液体在闪电中泛着诡异荧光：“这是钟楼齿轮箱的零件，但润滑油里掺了苯胺化合物——和冷链车爆炸物成分相同。”
沈言突然扯开白大褂，胸口狰狞的烧伤疤痕暴露在潮湿空气里。他抓起陆深的手按在疤痕上，皮肉下传来机械齿轮的震动：“三年前我躺在ICU时，有人在我胸腔装了发条。”
急促的警笛声刺破雨夜。物证科老张撞开病房门，怀里紧抱着个锈迹斑斑的保险箱："消防局旧址挖出来的！密码是…"他剧烈咳嗽着摊开掌心，用血画出的船锚图案正在融化。
陆深抓起病床边的生理盐水冲洗齿轮，螺纹缝隙里露出微型刻字——“L·S0317”。秦然突然夺过齿轮砸向保险箱，金属碰撞声里箱体弹开，泛黄的档案袋散发出福尔马林的味道。
"2003年消防车采购单。"陆深抖开文件，采购章印泥晕染处藏着枚暗红色指纹，“签字人是现任副市长陈国华，他当时分管消防。”
沈言用放大镜观察指纹纹路："斗型纹加中心囊，和冷链车司机尸体上的掐痕匹配。"他突然撕开档案袋夹层，半张烧焦的照片飘落——年轻时的王军医站在改装消防车前，车厢印着"青港冷链"字样。
秦然的配枪突然上膛："解释下，为什么你办公室冷藏柜有周明宇的肋软骨标本？"她枪口微微下压，瞄准沈言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还有这支万宝龙钢笔，和王军医解剖室丢失的…”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走廊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陆深扑到窗边，看见钟楼方向腾起浓烟，青铜钟摆正在暴雨中疯狂摆动，每一次摇晃都伴随着齿轮咬合的尖啸。
"是摩斯密码！"沈言抓起病床栏杆的震动频率，“长短短长…翻译过来是’冷藏车还在’！”
物证科突然来电，小陈的吼声夹杂着电流杂音：“钟楼冷藏柜的操作记录被覆盖了！最后登录用的是陆队你三年前的…”
秦然的枪口瞬间转向陆深：“解释。”
"有人复制了我的警号密钥。"陆深扯开衬衫，锁骨位置的陈旧枪伤泛着青紫，"三年前结案报告里写过，子弹打穿了肩胛骨连带警员证——"他猛地将齿轮按进伤口，皮下传来机械解锁的咔嗒声。
沈言的解剖刀突然刺向陆深后颈，刀尖挑出枚沾血的微型芯片："北斗定位器，植入时间是…"他瞥见芯片背面的编码，瞳孔骤缩，“你上次体检是王军医做的？”
暴雨冲刷着消防局旧址的残垣断壁。陆深扒开碎砖下的配电箱，生锈的断路器上缠着半截铜丝："和冷藏船心脏捆扎物同批次。"他忽然用力拉扯，整面墙的藤蔓应声而落，露出嵌在混凝土里的消防车变速箱。
秦然用战术匕首撬开齿轮箱，腐烂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成捆的消防验收单用铜丝扎着，每张都盖着陈国华的私章。沈言突然抓起把铁锈嗅闻：“血锈，至少是二十年的陈血。”
"这里。"陆深抹去变速箱铭牌上的青苔，"序列号被改刻过，原始编号应该…“他指尖突然顿住，刮痕下的钢印赫然是"20030317”。
三人同时僵住。沈言的白大褂在雨中猎猎作响："十七年前的今天，青港消防局接收这批改装车。"他掀开变速箱隔板，暗格里蜷缩着具白骨，胸骨位置钉着枚船锚徽章。
"肋弓第三根断裂伤。"秦然戴着手套触摸骨裂痕迹，"和冷链车司机尸体上的…"她突然拽出白骨手中的怀表，表盘背后刻着周明宇的名字。
物证科的车灯刺破雨幕，老张抱着光谱仪踉跄跑来："齿轮上的蓝色液体化验出来了！是苯胺化合物混合王军医独门防腐剂…"他忽然指着白骨惊呼，“颅骨钻孔手法！这是当年化工厂绑架案凶手的…”
陆深突然抢过怀表砸向地面，表盘玻璃四溅的瞬间，夹层里的胶卷显影——王军医与陈国华在消防车前握手，背景里戴着镣铐的男人正在被押进车厢。
"这不是改装车。"沈言用镊子夹起胶卷边缘，"看车厢焊接缝，他们在加装冷藏设备。"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坠在怀表残骸上，“三年前那些消防员…不是死于爆炸…”
惊天动地的金属撕裂声从钟楼方向传来，青铜巨钟轰然坠地。陆深冲向警车的瞬间，对讲机里炸响小陈的尖叫：“冷藏柜活了！那些心脏…那些心脏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