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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地宫秤骨

凶宅夜话 老朝奉 2025-03-03 13:57
手机迸裂的电弧在青砖上炸出焦黑痕迹,我后槽牙咬着的微型手电筒剧烈晃动。光束扫过寿衣老太太的瞬间,弹幕池突然爆出成片雪花噪点——这是阴气干扰设备的征兆。
"别回头!"央央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肩胛骨,"那是柳家供奉的阴媒婆,活人跟死人对视会结阴契!"她甩出三枚五铢钱钉住灵牌,铜钱与木牌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声。
我趁机摸出备用的直播手机。镜头转向灵牌时,看到上面生辰八字的朱砂正在融化,血水顺着"丁丑"二字渗进地砖缝隙。弹幕突然跳出条付费留言,ID"赶尸人老九"用血红字体刷屏:【秤骨三斤六两,配冥婚正合适】
"蒋勇!"我吼得气管发疼,"包里的黑狗血……"话没说完就听见重物坠地声,转头看见胖子瘫在槐木桩旁,后颈趴着条两指宽的尸蛭。那东西尾部连着血池方向,正随着张院长的脚步声有节奏地收缩。
央央突然扯开我冲锋衣拉链,冰凉的手指按在锁骨处的疤痕上。这疤是七岁那年被孤儿院的铁床架烫的,此刻却在她的触碰下浮现出暗青色纹路。"柳家在你身上种了秤魂印。"她指尖沾着我渗出的血珠,“三百童尸的怨气就是秤砣,你现在是秤盘上待价而沽的祭品。”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血池里的青铜秤突然浮空而起。秤杆上的星宿图逐个亮起,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我胸前的疤痕。弹幕里"柳七爷"又发来新留言:【寅时三刻到,新郎官该掀盖头了】
"操他妈的冥婚!"我扯出战术腰包里的雷击木楔子,反手扎进试图缠上脚踝的血线。这些由尸童脐带化成的血线遇木即燃,火苗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借着火光,我看到血池底部沉着具红漆棺材,棺盖上用金粉描着我和某个女人的生辰八字。
央央突然把罗盘按在我流血的锁骨上,磁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西北乾位。"西南坤宫死门开,你还有二十分钟破局。"她撕开旗袍高叉处的布料,大腿内侧的蛇形刺青竟然在渗血,“听着,柳家借命局需要活祭品与死者完成三礼,你现在……”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地砖缝隙里涌出浑浊的井水。我泡在及膝深的水里,直播手机因进水开始闪烁红光——这是特制的防水设备,弹幕此刻正被"秤砣"、"新娘"之类的关键词刷屏。
"沈先生看头顶!"蒋勇不知何时醒了,他挥着工兵铲砸碎落下的瓦砾。我仰头看见横梁上倒挂着九具女尸,每具尸体脚踝都拴着青铜铃铛。她们身上的嫁衣款式横跨明清两代,最新那件居然是八十年代流行的的确良衬衫。
央央突然把我推向血池方向:"秤杆为引,秤盘为凭!接着!"她抛来的物件划破阴风,我接住才发现是半块龙凤玉佩——这和我从小佩戴的残玉完全吻合。
玉佩合拢的瞬间,血池下的红棺轰然开启。穿杏色旗袍的女尸笔直坐起,她左手戴着和我同款的蛇纹银镯,右手指甲却深深抠进棺木里的族谱。弹幕突然有人认出:【这不是上个月失踪的民俗学家柳如烟吗?】
"礼成——"张院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女尸脖颈发出咯咯脆响,盖头滑落的瞬间,我看到那张和央央七分相似的脸。她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条通体雪白的尸蚕,正朝着我的方向昂首吐信。
我猛咬舌尖喷出口真阳涎,血雾中女尸的嫁衣突然自燃。火焰却是从她袖口的内衬烧起来的,那里用金线绣着"柳文渊赠"的字样——正是槐棺里那个民国公子的名字。
"双重冥婚契!"央央甩出墨斗线缠住女尸的腰,“柳家给你配了阴阳两桩婚事,这是要把你的命格拆开卖给不同时代的死人!”
蒋勇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尸蛭已经钻透他的颈椎,暗红色的触须正顺着血管往太阳穴蔓延。他抡起工兵铲砸碎两具尸童,从战术包里掏出我准备的糯米酒往嘴里灌:“老沈,东南角…咳…有生桩…”
我顺着他喷血的手指看去,墙根处裸露的混凝土里嵌着具蜷缩的童尸。小孩天灵盖上钉着七寸棺材钉,钉帽上的铜绿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这是粤西打生桩的邪术,但钉尸的方位分明是鲁班书里的夺运局。
弹幕突然涌入大批新观众,ID带着湘西赶尸、苗疆蛊术之类的关键词。有个叫"扎纸匠"的连刷十个火箭:【棺椁为阳宅,秤骨定阴契,主播还剩七分钟】
央央的铜钱剑劈在女尸肩头迸出火星:“沈默,用你的血染红族谱!柳家靠篡改族谱偷命格,只要……”
整面砖墙突然坍塌,二十年前记忆里的檀香味扑面而来。穿藏青长衫的男人从尘埃里走出,他左手托着的鎏金秤盘上,赫然摆着我那截烧焦的指骨——这是孤儿院火灾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小默长这么大了。"男人用秤杆挑起我的下巴,我认出这是槐棺里柳文渊的脸。他袖口滑出的蛇形刺青比我身上的复杂百倍,鳞片纹路里嵌着密密麻麻的咒文。“该把柳家的东西还回来了。”
我趁机把直播镜头怼到他脸上,阴尸在强光下发出焦糊味:"家人们看清楚,这就是民国诈尸的柳家公子哥!"说着摸出裤兜里的备用雷符,“刷火箭过万直接表演手撕僵尸!”
弹幕礼物特效瞬间遮住整个屏幕。柳文渊被激怒的咆哮震碎了三台GoPro,我却借着混乱滚到生桩前。童尸的眼皮突然颤动,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半张糖纸——和当年孤儿院火灾时我塞给小女孩的一模一样。
"丫丫?"我掰开童尸僵硬的手指,糖纸背面用血画着歪扭的路线图。那是通往地下二层的暗道,终点标着"秤房"的朱红印章。
央央突然尖叫着撞在我背上。她的铜钱剑断成两截,发簪不知何时插进了自己左肩。"他在用我的血喂秤…"她指着悬浮的青铜秤,“快走!柳家要的是能继承邪术的纯血…你才是祭品…”
我拽着央央跳进突然开裂的地缝,蒋勇庞大的身躯卡在入口正好挡住追兵。下坠时看到秤杆穿透他的右胸,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卦象。胖子最后比划着"OK"手势,那是我们约好的"断后成功"暗号。
地下水道弥漫着浓郁的尸蜡味,手电筒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秤星刻痕。这些先秦时期的计量单位组成了某种阵法,每颗星痕里都嵌着片人指甲。
"这是柳家秤魂堂。"央央虚弱地指着前方铁门,"用活人当砝码称量魂魄重量的地方…"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水里游动着透明线虫。
弹幕跳出"柳七爷"的新留言:【三斤六两魂,七钱三钱魄,正好配我柳家女】我腕间的蛇纹突然浮起,在皮肤下游出钥匙形状——和青铜秤上的锁孔完全匹配。
推开铁门的瞬间,两百具悬空尸骸同时转头。这些穿着不同年代寿衣的尸体脚踝都拴着秤砣,舌苔上刻着柳家历代掌秤人的名讳。最中央那具现代女尸挂着工作牌:仁济医院前任院长,张春华。
"怪不得她能模仿张院长的声音。"我扯下女尸脖子上的玉坠,里面藏着张老照片——二十年前的孤儿院合影里,护工张春华手腕上戴着柳家祖传的蛇纹银镯。
央央突然抢过玉坠捏碎,玻璃碴割破她掌心:"你还没发现吗?所谓孤儿院火灾,根本就是柳家在清理不纯的血脉…"她撩开刘海露出额角的烧伤疤痕,“当年和你一起逃出来的,除了我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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