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赶尸客栈

蜡染布裙少女耳垂的银铃晃出细碎声响，严嵩手背暴起青筋。客栈大堂飘着霉味与尸蜡混合的怪味，八仙桌上的铜火锅正冒着绿莹莹的火苗。
"伤口要敷断肠草。"少女突然伸手扯他衣襟，指尖触到颈侧溃烂处时，腐肉竟渗出黑血，“尸毒入骨了。”
严嵩退后撞翻条凳，右眼青火不受控地燎过柜台。蜡染少女不躲不避，布料上的蝴蝶纹在火光中振翅欲飞：“我叫阿月，你母亲缝过我的嫁衣。”
柜台上烛台突然爆出灯花。严嵩瞥见账本摊开的那页，密密麻麻记录着生辰八字——最末行赫然是采药少女的名字，墨迹未干。
"她在后山养尸潭泡了三天。"阿月突然掀开蜡染布，露出腰间缠满符纸的陶罐，“你要找的换命法器，在二楼染房。”
木楼梯发出濒死的呻吟。严嵩右眼刺痛，看到扶手上布满抓痕，每道裂痕里都嵌着半截指甲。转角处的铜镜蒙着黑布，阿月路过时突然掀开布角，镜中映出的竟是具白骨。
"别看。"她将黑布重新盖好，“上个月有个赶尸人照了镜子，现在还在镜子里敲梆子。”
染房铁门推开刹那，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十口青石染缸沿墙排开，缸口浮着人形蜡块。最中央的染缸盖着青铜八卦盘，盘面刻着"林素心"三个字。
"你母亲用这口缸染过嫁衣。"阿月突然抓住严嵩手腕按向缸沿，冰凉的触感瞬间激活记忆残片——二十年前雨夜，浑身是血的女人将襁褓塞给客栈老板，染缸里的血水正在沸腾。
缸底突然传来抓挠声。严嵩右眼青火暴涨，看见缸内漂浮着具女尸，腹部七星烙印与潭底水晶棺中的尸体如出一辙。女尸手指微动，水面突然浮出张泛黄的苗绣，图案是双生子共饮毒酒的场景。
"小心！"阿月突然甩出银铃。染缸炸裂的瞬间，严嵩拽着她扑向墙角。腥臭血水泼洒在苗绣上，绣线竟化作毒蛇游走。缸底女尸直挺挺立起，腐烂的右手握着把青铜钥匙。
尸变的嘶吼震落房梁积灰。严嵩摸到墙角桃木桩，反手刺入女尸天灵盖。腐肉遇木即燃，女尸在青火中扭曲成焦炭，钥匙坠地时发出空响。
"是地窖钥匙。"阿月捡起钥匙，蜡染裙摆沾着尸油，“你母亲把换命法器藏在…”
楼下突然传来铜锣声。客栈老头沙哑的嗓音穿透楼板："亥时三更，小心火烛——"尾音拖得像哭丧。
地窖铁门推开时，阴风卷着纸钱扑面。阿月手中的马灯映亮墙上成排的傩面具，每张面具嘴角都钉着棺材钉。严嵩右眼刺痛，看到面具眼眶里蠕动着蛆虫。
"别碰西南角的陶瓮。"阿月突然驻足，“那里封着三十年前尸变的…”
话未说完，严嵩已被墙角木箱吸引。箱盖上用朱砂画着镇尸符，符纸下压着半截翡翠镯子——与他手中戒指纹路完全契合。开箱瞬间腐气冲鼻，箱内堆满泛黄信笺，最上方是张泛血的地图。
"是母亲笔迹。“严嵩展开地图，右眼青火自动照亮路线。苗寨后山标注着七星图案，旁边小楷写着"换命需断阴阳脉，尸解当破生死门”。
阿月突然夺过地图："这个路线会经过落花洞，洞里有…"她话音戛然而止，猛地将严嵩推向货架。三枚毒针擦着耳畔钉入墙壁，针尾系着的红线上串着人牙。
傩面人从阴影中走出，青铜铃在指尖旋转。严嵩抄起货架上的墨斗，浸过黑狗血的丝线横扫而出。阿月甩出银铃缠住对方脚踝，铃铛与青铜铃相撞炸出火星。
"快走！"她突然掀翻装尸油的陶罐。粘稠液体泼洒成火墙，傩面人发出非人的嘶吼。严嵩撞开后门冲进暴雨，手中地图被雨水浸透，浮现出血色箭头指向马厩。
马厩草料堆下藏着口薄棺。严嵩撬开棺盖时，腐尸味里混着药香——棺内整整齐齐码着朱砂符纸与桃木剑，剑柄刻着母亲的道号。棺底暗格弹开，露出本皮质账簿，记录着十八年前七月十五的交易：
【收林素心翡翠双鱼佩，抵其子二十年阳寿】
惊雷劈亮夜空。严嵩攥紧账簿，耳边突然响起银铃脆响。阿月踉跄着跌进马厩，蜡染裙撕破大半，露出腰间渗血的尸毒疮。
"他们启动了客栈的尸阵。"她喘息着扯下耳坠银铃按进严嵩掌心，“去后厨找盐腌过的黑驴蹄子，子时前必须…”
客栈方向传来木板爆裂声。严嵩扶起阿月时，瞥见她后颈浮现的七星烙印——与水晶棺女尸腹部的一模一样。
后厨铁锅还炖着可疑的肉块。严嵩翻找腌菜缸时，右眼突然刺痛。房梁上倒吊着七具干尸，每具尸体都咬住下方尸体的脚踝，最下方那具干枯的手正指向灶台。
"在这里。"阿月突然出现，从灶王爷神像后摸出布包。黑驴蹄子裹着符纸，蹄尖刻着镇煞咒。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带蛊虫的黑血：“客栈地下埋着…”
整栋建筑突然震颤。地砖缝隙渗出黑水，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严嵩拽着阿月跃上供桌，看见掌柜老头提着白灯笼站在院中，灯笼面赫然是人皮所制。
"子时到。"老头脖颈的蜈蚣疤突然蠕动，“该收二十年阳寿了。”
阿月突然夺过黑驴蹄子砸向灯笼。人皮灯笼炸开的瞬间，客栈所有门窗同时迸裂。十八具裹着尸布的僵尸破墙而入，每具额头都贴着带生辰八字的黄纸。
"屏息！"阿月将药粉拍在严嵩口鼻处。尸群嗅不到生气，开始无差别攻击。严嵩趁机抽出母亲留下的桃木剑，剑锋划过尸布时燃起青火。
混战中，阿月突然撞开地窖暗门："跳！"两人坠入冰冷河水前，严嵩看见掌柜老头撕开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竟与傩面人一模一样。
暗河湍急。严嵩抓着浮木，右眼青火映出水底森森白骨。阿月突然指着前方岩洞：“那里有母亲留下的…”
话音未落，岩洞中漂出七口红棺。每口棺头都钉着青铜镜，镜面映出严嵩不同年龄段的模样。最中间的棺木突然立起，棺盖内壁用血写着：
【双生子相见日，尸解仙大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