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血婴祭

婴尸的啼哭与严嵩的惨叫在河面交织，脐带突然绷直将两人拽入水中。浑浊的河底漂浮着三十七盏人皮灯笼，每盏都映出孕妇临死前的惨状。严嵩的右眼与婴尸眼眶之间血丝缠绕，如同脐带般将记忆强行灌入脑海——
1987年的暴雨夜，言素心在祠堂产房攥断床栏。接生婆剪断脐带的手突然颤抖，铜盆里的血水分明映出婴儿后颈的傩面胎记。祠堂梁柱传来指甲抓挠声，三十六具悬棺同时震动。
"吴老拐要拿孩子炼尸丹！"言素心裹着染血的被单撞开后窗，暴雨中的盘山公路像条僵死的蛇。青铜钥匙硌着胸口，那是丈夫临终前塞给她的尸考下卷藏匿图。
追兵的火把映红山崖，言素心跳进运尸车的暗格。腐烂的手掌突然抓住她脚踝，棺材里坐起的尸体竟戴着丈夫的腕表。尸群脖颈都系着红绳，绳结处缀着刻有"周"字的铜钱。
"素心，把钥匙交给…"尸体喉咙里传出丈夫的声音，眼眶却爬出蜈蚣。言素心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用最后的力气将婴儿塞进赶尸匠的背篓。
2023年的酉水河底，严嵩在记忆漩涡里窒息。林小满的捆尸索缠住他腰腹，桃木剑斩断脐带瞬间，三十七盏人皮灯笼同时炸裂。婴尸尖啸着沉入钉阵，白骨爪突然抓住严嵩脚踝。
"它要借你的眼找真身！"吴阿婆的拐杖砸碎浮尸头颅，“去落花洞毁母体！”
溶洞入口的藤蔓滴着尸油，石壁上拓印着明代傩戏图。戴青铜傩面的画师正在描绘孕妇入葬场景，每具棺材都刻着北斗七星。严嵩的右眼突然刺痛，壁画上的傩面竟转向他们。
"是活墨。"林小满用辰砂涂抹壁画，“朱砂混着尸油画的，见生气就活。”
仿佛印证她的话，画中棺材突然渗出黑血。六个戴傩面的石匠从岩壁走出，凿子敲击声与严嵩的心跳共振。吴阿婆突然厉喝：“闭眼！这是摄魂凿！”
已经晚了。严嵩看到石匠凿尖戳向孕妇腹部，每凿一下就有具尸体在溶洞深处惨叫。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惨叫分明是母亲的声音。
林小满的铜钱剑劈碎石匠幻影，剑身却突然浮现血字：【子时三刻，血亲换命】。岩缝里钻出条双头蛇，每个蛇头都叼着半张黄符，拼起来正是言氏宗祠的镇尸符。
"有人在操纵记忆。"她将符纸按在严嵩眉心，“接下来看到的未必是真…”
话音未落，双头蛇突然爆成血雾。血滴在岩壁汇成箭头，指向溶洞深处的钟乳石林。每根石柱都吊着具风干女尸，脚腕铜铃上刻着生辰八字。
严嵩的背包突然剧烈震动，母亲遗体的手指诡异地屈伸，直指最大的钟乳石。石柱底部嵌着青铜匣，北斗七星锁缺了天枢位——正是严嵩手中钥匙的形状。
"等等！"林小满拽住要上前的严嵩，“你听。”
铜铃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看不到声源。吴阿婆突然撕开道袍下摆，露出布满咒文的左腿——那是湘西赶尸匠的"镇煞纹"。她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血符：“三十七尸哭，这是炼尸仙的九阴锁魂阵！”
严嵩的钥匙刚插入锁孔，整座溶洞突然倾斜。钟乳石柱裂开蛛网状纹路，里面赫然是三十六具呈北斗状排列的孕妇尸骸。每具尸体腹部都被剖开，胎盘用红绳系在手腕。
"第七星位是空的。"林小满的罗盘炸开，碎片划破她脸颊，“有人用你填了阵眼！”
地面突然塌陷，严嵩坠入血潭的刹那，右眼看到母亲遗体飘向阵眼。婴尸的啼哭从潭底传来，缠着铜钱的脐带卷住他脖颈。林小满的捆尸索与脐带绞成麻花，墨斗线在血水中烫出青烟。
"割断它！"吴阿婆抛来青铜匕首，“用至亲血！”
严嵩划破手掌的瞬间，血潭突然沸腾。三十六具尸骸集体坐起，手腕胎盘变成惨白的脸。林小满甩出五帝钱击碎最近的女尸头颅，脑浆里竟蹦出只六眼蟾蜍。
"是尸蛊！"她扯开严嵩衣领，“你后颈…”
铜镜碎片映出严嵩后颈的傩面胎记，与父亲遗照上的纹样完全重合。血潭底部传来锁链断裂声，真正的尸解仙母体正在苏醒。吴阿婆突然惨叫，她的左腿被血水腐蚀见骨：“二十年前素心给我续的命…到头了。”
母体浮出血潭的瞬间，严嵩看清那是放大百倍的婴尸。它脐带连接着所有孕妇尸骸，右眼位置是个黑洞，正疯狂吸收溶洞里的阴气。林小满的道袍突然自燃，露出内衬的苗绣肚兜——花纹与母体手腕的银镯完全一致。
"师父的镯子…"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的烙印，“我是第三十八个祭品？”
母体利爪劈头抓来，严嵩抱着吴阿婆滚进岩缝。老太婆用最后力气扯开衣襟，胸腔里埋着枚青铜钥匙：“素心当年…把真匣子藏在…”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周教授带着傩面尸群破洞而入，他手中的遥控器还闪着红光：“不愧是素心的儿子，居然能找到真正的尸解坛。”
严嵩的右眼突然能看穿傩面。面具下不仅是周教授，还有本该死在二十年前的吴老拐。林小满的铜钱剑刺穿他左肩，流出的却是尸油。
"你们言家世代镇守尸解秘术，多浪费。"周教授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吴老拐布满尸斑的真容，“当年没拿到你娘的眼睛，现在…”
严嵩的钥匙突然发烫，溶洞顶部开始坠落镇尸碑。碑文记载的"血亲破煞"之法清晰可见，他拽过林小满的手按在自己右眼：“用雷击木钉进去！”
“你会死！”
"它在借我的眼复明！"严嵩嘶吼着撞向母体利爪。林小满的桃木簪穿透他右眼瞬间，母体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所有孕妇尸骸集体爆裂，血雨中浮现出言素心的残影。
吴老拐的傩面碎成粉末，露出半人半尸的面孔："就算毁阵眼，你也活不过…"话音未落，吴阿婆的拐杖贯穿他咽喉，杖头弹出张染血的照片——1987年考古队合影里，年轻的周教授正给吴老拐点烟。
严嵩在剧痛中摸到母亲遗体紧攥的拳头。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是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溶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