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尾灯在暴雨中划出猩红轨迹,秦然猛打方向盘漂移过弯,车轮碾过积水的哗啦声里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陆深攥着车载电台的麦克风线,突然将频段调到警用加密频道:“三点钟方向匝道口!”
"是去西郊的旧省道。"沈言膝盖抵着物证箱,平板电脑的蓝光映亮他镜片后的瞳孔,“二十年前这条路上有七个收费站,每个站点都配备老式摩斯电码报警器。”
秦然单手换挡时战术背心擦过陆深手臂,领口透出的硝烟味混着某种冷香:“他们故意引我们去气象站。”
"但第八个人必须活着。"陆深扯开绷带,左臂纹身的第六枚齿轮正在渗血,“验收组全员死亡的话,当年化工厂爆炸案的秘密就永远…”
爆炸声打断他的话。越野车突然冲断护栏翻下路基,冲天火光中窜出个黑影。秦然急刹甩尾,警车横在燃烧的残骸前。陆深踹开车门时,热浪掀飞了他的棒球帽。
"尸体!"沈言举着热成像仪的手突然顿住,“驾驶座没有人形热源!”
焦黑的驾驶舱里,方向盘被铁链锁死在左转位置。陆深用警棍挑起变形的车载导航,液晶屏残留着最后定位——西郊气象站旧址。秦然突然拽住他后领往后拖,燃烧的轮胎在他们脚边爆开。
"遥控驾驶。"她抹掉脸上的黑灰,战术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幕,“凶手在气象站等我们。”
废弃气象站的铁门在狂风中摇晃,门锁挂着1997年的锈蚀链条。沈言用镊子夹起锁孔里的铜绿:“最近三个月有人频繁进出,锁芯磨损面有新鲜划痕。”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门廊,突然在某个水泥裂缝处停住。青苔覆盖的墙面上,用锐器刻着"CT-970915"编号,与输油管道内发现的标记完全一致。
"问题阀门的生产编号。"他的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当年质检科认定这批阀门存在设计缺陷。”
秦然突然抬枪指向二楼破碎的玻璃窗,夜视镜片后的瞳孔收缩:“三点钟方向有热源移动!”
三人呈战术队形突入主楼,腐朽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濒死的呻吟。沈言突然拽住陆深,解剖刀尖挑起地板缝隙里的透明丝线:“绊发式警报器,军用级别。”
二楼观测室里,老式气象记录仪仍在运转。秦然用枪管挑起积灰的图纸,泛黄的《设备验收记录》从纸堆里滑落。陆深弯腰去捡的瞬间,沈言的紫外线手电筒突然照亮纸页边缘——七枚不同颜色的骑缝章组成残缺的齿轮图案。
"少一枚。"沈言用镊子夹起证物袋,"第八人的章应该在这里。"他的指尖点在齿轮轴心的空白处。
秦然突然扯开领口,战术背心拉链刮破寂静:“我父亲锁骨的手术疤痕…是不是能对应某种印章?”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观测室角落的老式电话突然炸响,转盘拨号的金属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他抓起听筒的瞬间,听筒里传来机械合成的笑声:“陆质检员,看看你脚下。”
腐朽的地板轰然塌陷。坠落瞬间,陆深抓住悬垂的电线,晃动的光束照亮地下密室——成排的液氮罐在幽蓝冷光中伫立,罐体表面用红漆写着八个验收组成员的名字。
"秦卫国"的罐子被撬开,里面躺着具冻僵的男性尸体。沈言顺着绳索滑下来,解剖刀尖挑起尸体右手:“拇指第二关节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茧,与秦局长的射击习惯…”
"是替身!"秦然突然用枪托砸碎旁边的液氮罐,冰雾弥漫中浮现出杨志国扭曲的面容,“这些人都是用来伪造死亡现场的!”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密室顶部的通风管,突然发现管口挂着半截铂金项链。他扯下项链的瞬间,观测室传来木板爆裂的巨响。黑影从通风管窜出,沈言甩出解剖刀钉住对方裤脚。
"陈永年!"秦然的子弹擦着黑影耳畔射入墙壁,“站着别动!”
黑影突然撕开脸皮,烧伤的右脸在冷光下宛如恶鬼。陆深扑过去的瞬间,对方甩出钢制甩棍,二十三个月前的肌肉记忆本能反应——侧身擒拿却被假动作晃过,甩棍重重砸在液氮罐阀门上。
"不要!"沈言嘶吼着扑倒秦然。爆裂的液氮罐喷出白雾,陈永年趁机撞碎气窗逃走。陆深在冰雾中摸索到控制台,突然发现八个监控屏幕同时亮起——每个画面都显示着青阳路32号三单元304室。
"是凶杀案现场!"秦然抹掉战术镜上的冰霜,“所有角度都是隐藏机位!”
沈言用镊子夹起控制台缝隙里的胶卷:"显影剂配方和杨志国指甲缝残留物一致。"他突然用紫外线灯照射胶卷边缘,“这里!齿孔边缘有摩斯密码!”
陆深夺过胶卷对着冷光源,手指顺着齿孔凹凸处移动:"…西郊…化工厂…地下…"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是原料仓库!当年爆炸最先起火的区域!”
原料仓库的残垣断壁在暴雨中如同怪兽的骨架。秦然踹开锈蚀的铁门,生锈的铰链声惊飞夜枭。陆深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定格在某个倾倒的货架后——七枚铂金戒指排列成环,中间的空位插着把老式保险柜钥匙。
"环形排列缺失第八个位置。"沈言戴上乳胶手套,“钥匙齿痕与气象站密室发现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秦然突然举枪指向阴影,战术手电筒照亮躲在货架后的佝偻身影。那人缓缓转身,手里握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
"王工?"陆深向前半步,“化工厂设备科退休的…”
射钉枪突然走火,钢钉擦着陆深耳畔钉入身后的铁板。佝偻老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扯开工作服露出胸膛——溃烂的皮肤上纹着个残缺的齿轮,第八个齿尖的位置正在流脓。
"他中毒了!"沈言甩出伸缩警棍击飞射钉枪,“创面感染引发败血症,神经系统已经…”
老人突然抽搐着倒下,手指在地面抓出五道血痕。陆深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八个穿工装的男人站在化工厂门前,最右侧的人举着"设备验收合格"的标牌,铂金戒指的反光恰好照亮验收台下的暗格。
"这是我父亲!"秦然的枪口微微颤抖,“他举标牌的手势…和杀害技术员时一模一样!”
沈言突然用解剖刀挑起老人后颈的皮肤:"皮下植入物!"他小心剥离出微型胶卷盒,“1997年9月15日的监控备份!”
陆深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仓库深处传来钢板扭曲的巨响,成排的货架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倾倒。陈永年的身影在钢架缝隙间闪过,手里握着引爆器。
"他要炸毁证据!"秦然率先冲出去。陆深在倒塌的货架间腾挪,后腰撞上尖锐的金属棱角。血腥味弥漫的刹那,他看见陈永年站在通风管口,烧伤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你父亲才是主谋!"陈永年嘶吼着按下引爆器,“他改了七个阀门的数据,却在验收报告上…”
爆炸的气浪将所有人掀飞。陆深在耳鸣声中摸到个冰冷的金属物——老式保险柜被炸开,里面躺着本泛黄的《验收组工作日志》。沈言爬过来用身体护住证物,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滴在封面上。
秦然踉跄着扶墙站起,突然举枪对准通风管口。陈永年的半截身子卡在管道里,手里的铂金戒指滚落到陆深脚边。
"戒圈内侧…"沈言用沾血的手指转动戒指,“QWG-970901…秦卫国名字首字母!”
陆深突然扯开日志扉页,紫外线灯下浮现出隐藏的钢笔字迹:"验收组实际到岗九人,组长要求匿名。"他的手指抚过下方残缺的指纹,“这是…”
仓库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秦然扑到窗边,看见那辆黑色越野车正在启动:“第八个人要跑!”
暴雨中,陆深攥着日志冲向越野车。副驾驶车窗降下半寸,黑洞洞的枪口伸出窗外。他本能地翻滚躲避,子弹擦着日志封皮射入泥地。
"陆深!"秦然的声音撕破雨幕。越野车急转撞断路灯杆,飞溅的玻璃碎片中,陆深看见驾驶座闪过半张人脸——那人左锁骨位置趴着条蜈蚣状疤痕,与他在地下管道看到的监控画面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