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傩面脐

严卫东的虚影在尸群中忽明忽暗，工装裤口袋里渗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傩面笑脸。严嵩的重瞳突然刺痛，视线穿透父亲虚影的胸腔——那颗机械心脏的齿轮间，卡着半枚浸血的玉珏，与三十年前矿难遗物严丝合缝。
"你才是往生樽的锁眼！"严嵩嘶吼着扯断脖颈傩面锁，青铜碎片割开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四十九具泡发尸体突然调转方向，戴着劳保手套的腐手同时插进自己眼眶，抠出裹着脑浆的傩面残片。
林小满的机械身躯发出齿轮爆裂声。她撕开道袍露出后背——原本纹着的六臂判官图竟变成活体刺青，判官笔尖正滴着严嵩的血，在虚空书写【丑时三刻】。字迹成型的刹那，地宫穹顶裂开暴雨的缺口，光绪年的傩戏班鬼魂顺着雨帘坠落。
"接住阴锣！"岩壁裂缝中突然掷出青铜锣。言归墟独臂拽着血线虫丝荡入地宫，残破傩面下露出半张烧焦的脸。他甩出的竹篓撞碎三具尸体，篓中飞出七只裹着符纸的蝙蝠，每只都衔着块傩面碎片。
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蝙蝠撞向林小满的瞬间，他看清符纸上的生辰八字——竟与自己襁褓时的襁褓布印记完全相同。判官笔不受控地刺向言归墟，却在触及傩面时被血线虫丝缠住，虫丝另一端连着蛟婆腹部的鼓胀血管。
"看看你爹真正的手艺！"言归墟敲响阴锣。青铜震颤声中，严卫东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工装裤腿里伸出上百条婴儿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把锈迹斑斑的矿井钥匙。钥匙插入地宫墙面的刹那，严嵩听见熟悉的齿轮咬合声——与锅炉房老式机械表的声响完全一致。
林小满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机械心脏迸出怀表齿轮，胸腔内飞出大群血线虫，虫群在空中组成青铜族谱的虚影。当虫群扑向言归墟时，蛟婆腹部爆开血洞，周守仁的残魂裹着胎盘状的肉块钻出，肉块表面浮现出严嵩婴儿时的面容。
"时辰到了！"陈九指甩出浸尸油的墨斗线。线绳缠住严嵩脚踝的瞬间，四十九具尸体同时爆裂，傩面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地宫中央的往生樽。严嵩的重瞳突然映出诡异画面——自己正躺在青铜樽内，脐带连接着周守仁手中的半枚玉珏。
言归墟的阴锣炸成碎片。他独臂抓住严嵩的判官笔，烧焦的傩面下传出闷吼："破你脐血印！"笔尖捅进严嵩肚脐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婴儿啼哭，严卫东口袋里的断肢突然生长出血肉，爬出个浑身裹着傩面符纸的婴孩。
"这才是往生樽的樽胎！"蛟婆腹部钻出的肉块发出周守仁的声音。婴孩撕开符纸露出面容——与严嵩如同镜中倒影。
严嵩的判官笔突然自发书写族谱。当"严樽"二字出现在光绪年页时，所有傩面碎片汇聚成初代傩母的脸，獠牙咬住严嵩的脐带。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言归墟的嘶吼：“进血傩庙！找脐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