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信号恢复的瞬间,九口竖棺里伸出的银线已经缠住我的脚踝。手机镜头剧烈晃动间,我看到弹幕里飘过成片的青铜棺材特效,那些虚拟礼物竟在祠堂地面凝结出实体纹路。
"沈哥别动!"央央突然甩出铜钱剑,剑尖挑着张燃烧的黄符划过我小腿。缠在脚踝的银线遇火即燃,爆出的火星里竟夹杂着观众的弹幕文字。我趁机抓起直播架后退三步,后背撞上还在运转的青铜齿轮。
蒋勇抡起洛阳铲劈向最近的竖棺,铲刃与棺木碰撞时迸发的却是金属相击的火花。他冲锋衣下的钟馗刺青已经完全溃烂,黑血顺着衣摆滴落:“这些不是棺材…是柳家的活人桩!”
仿佛印证他的话,棺盖内侧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正是直播间打赏榜前九名观众的ID。我翻转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对准棺木,夜视模式下清晰照出棺中蜷缩的人形轮廓,那些身影的脖颈处都有枚齿轮烙印。
"家人们,礼物记录在西南角供桌下!"我故意提高音量,果然听到暗室传来算珠碰撞声。央央默契地甩出铜钱串,五枚康熙通宝精准嵌入地板缝隙,将试图缩回暗室的青铜算盘死死卡住。
弹幕突然爆炸式刷出火箭特效,有个叫"扎纸匠1987"的新ID连刷了49个血棺礼物。打赏留言栏渗出黑红色液体,逐渐凝结成张残缺的城隍庙平面图。
"认知污染突破临界值了!"央央的机械罗盘发出刺耳蜂鸣,她旗袍下的齿轮组开始逆向旋转,“必须关播!”
我舔了舔开裂的嘴角,血腥味刺激着神经:"现在关播,九条人命就填进活人桩了。"说着将直播手机绑上量尸尺,反手插进祠堂主梁的裂缝,“老铁们见证着,今晚要么破了柳家的缝尸局,要么咱们集体上黄泉直播!”
话音未落,那件猩红嫁衣突然从竖棺中飘出。袖口的金线ID疯狂蠕动,竟将观众弹幕织成新的衣摆。蒋勇的洛阳铲劈中嫁衣瞬间,铲头突然长出霉斑,仿佛瞬间经历了数十年腐蚀。
"小心嫁衣上的尸语绣!"央央扯下旗袍盘扣掷向空中,铜质纽扣化作七盏幽冥灯悬浮四周。借着重燃的磷火,我看到嫁衣内衬密密麻麻缝着生辰八字——正是半年前开始频繁打赏的九个观众信息。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观众连麦申请,接通瞬间传出的却是缝纫机转动声。我对着镜头举起量尸尺:“这位水友,要算衣卦还是测凶吉?”
"沈先生,量量我的腰围。"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直播画面突然分屏,显示出一间摆满人台模特的工作室。某个模特突然转过头,塑料面孔上浮现的正是我的五官。
央央的铜钱剑突然横在镜头前,剑身映出工作室角落的青铜纺车:“是柳家的’画皮坊’!用离火断线!”
我咬破中指在量尸尺上画出敕令,尺端燃起的青焰顺着直播信号烧向分屏画面。火焰触及模特的瞬间,整个祠堂的竖棺同时震动,棺中传出九重叠加的惨叫声。
"找到了!"蒋勇突然掀开东南角的青砖,洛阳铲从地下挑出个缠满头发的木偶。那木偶穿着直播周边T恤,胸腔里塞满带血的打赏小票,“是替身傀,柳家用这个转移因果!”
弹幕里真实观众开始疯狂刷驱邪符咒,而九个被标记的ID同时发送了同样内容:“寅时三刻,换命续弦。”
我扯开缠在木偶身上的头发,发现每根发丝都系着枚生锈的顶针。央央的机械罗盘突然弹出枚铜钉,直刺木偶眉心:“这是城隍庙的镇物,柳家竟然敢拆庙偷钉!”
祠堂突然弥漫起纸钱燃烧的气味,暗室中传来打算盘的噼啪声。我举起直播手机冲向声源:“柳三爷,拆了城隍庙的镇物,不怕遭阴司清算么?”
黑暗中飞出的算珠擦过我耳际,深深嵌入身后的砖墙。柳三爷阴恻恻的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沈家小子,你背上那个烙印,不就是最好的镇物么?”
后颈突然传来灼痛,齿轮烙印在镜头前发出红光。弹幕里突然有人惊呼:"主播背后!"我转身用前置摄像头对准后背,直播画面里竟浮现出整座江城的俯瞰图——九处闪烁的红点正好对应打赏观众的住址。
央央突然将我扑倒在地,三枚算珠擦着发梢钉入地面。她旗袍裂口处的齿轮组卡进青砖缝隙,迸发的火星点燃了空气中的尸蜡味:“西南坤位,破局点!”
蒋勇抡起洛阳铲砸向西南墙角,铲刃撞出的火星里突然冒出个戴瓜皮帽的虚影。我趁机甩出量尸尺,尺端勾住虚影的长衫下摆——正是柳三爷的残魂。
"老东西,城隍庙的七星钉魂阵是不是你改的?"我将直播镜头怼近虚影,画面里的柳三爷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他的长衫下摆无风自动,露出缝在内衬的九张人皮,每张都刺着观众的生辰八字。
弹幕突然静止三秒,紧接着炸出成片的问号。我听到央央倒抽冷气的声音:“他把打赏观众的命格缝在自己身上了!”
柳三爷的虚影突然伸手抓向镜头,枯槁的手指穿过屏幕掐住我喉咙:“沈家小子,当年福利院烧死的九个童子,可是最好的缝尸线…”
蒋勇的洛阳铲突然破空而至,铲头贴着我脖颈划过,将虚影手臂钉在墙上。我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液体在镜头前凝成道镇魂符:“老铁们,搭把手!”
真实观众瞬间刷出满屏雷符特效,虚拟礼物与血雾相撞的刹那,祠堂里响起千万人诵经声。柳三爷的残魂发出惨叫,化作青烟缩回暗室深处。
"礼物记录在动!"央央突然指向供桌。染血的账本正在自动翻页,墨迹未干的新条目显示着:丙戌年六月初七,收生桩九具,寄于城隍庙耳房。
我擦去镜头前的血渍,对准账本上的字迹:"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柳家藏活人桩的位置。"弹幕里突然有人发来定位截图,正是江城老城区的城隍庙旧址。
蒋勇用洛阳铲挑起还在蠕动的银线,铲尖突然指向我背后:“主播,你影子不对劲!”
直播补光灯将我的身影投在墙上,那影子正抬手整理并不存在的凤冠。我缓缓转头,看到那件猩红嫁衣不知何时披在了身上,金线绣的ID正顺着袖口爬向领口。
"别动!"央央的铜钱剑抵住我喉结,剑身映出嫁衣内衬的符文,“这是阴婚契,动一下就会开始缝魂。”
我盯着镜头里的倒影,发现嫁衣下摆正在吸收地面阴影。弹幕里九个被标记的ID同时发出邀请:“吉时已到,拜堂吧。”
祠堂突然响起唢呐声,腐朽的房梁垂下两道白绫。蒋勇的洛阳铲砍向白绫,斩落的却是两截缠着银线的断臂——正是福利院档案里记载的失踪孤儿残肢。
"用童子血!"央央突然割破手腕,将鲜血抹在铜钱剑上。我趁机扯开嫁衣前襟,露出后背的齿轮烙印,将量尸尺狠狠按在皮肤上:“老铁们,见证破煞!”
尺身摩擦烙印迸发的火星里,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焚化炉场景。九个被铁链锁住的孩子同时抬头,他们后背的齿轮烙印正在发亮。直播信号在此刻达到峰值,整个画面变成血红色。
当镜头恢复正常时,嫁衣上的金线ID已经褪色大半。我扯下破碎的红绸抛向空中,布料遇风即燃,灰烬里落下九枚生锈的顶针——正是城隍庙失窃的七星钉魂钉。
"西南方三十步!"央央突然甩出铜钱串,五帝钱落地成卦。我抡起量尸尺砸向卦象所指方位,青砖碎裂处露出个青铜匣子,匣面七星钉的凹槽正好对应我们找到的顶针。
弹幕突然有人惊叫:“主播看身后!”
披着嫁衣的人偶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门口,它的脸已经完成同步我的表情。我翻转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拍向人偶,镜头里显示的却是柳三爷的脸。
"沈家小子,你以为破了活人桩就能赢?"人偶的嘴巴机械开合,声音像是卡带的录音机,“别忘了,直播间的因果线…可是双向的。”
话音刚落,我手背突然浮现出缝纫针脚。央央的机械罗盘爆出火花,她锁骨下的齿轮组开始渗血:“他在反向缝我们的魂!”
蒋勇突然撕开冲锋衣,溃烂的钟馗刺青竟流出血泪:"用我的煞气冲线!"说着抓起洛阳铲划破胸膛,黑血喷溅在嫁衣上,金线ID顿时发出焦糊味。
我趁机将七星钉按入青铜匣,祠堂地下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手机镜头剧烈晃动间,直播画面突然分屏显示出城隍庙废墟——九口竖棺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感谢老铁送的七星钉!"我对着镜头扯开嫁衣,露出正在消退的齿轮烙印,“现在带你们去城隍庙收尸!”
弹幕突然被"缝尸匠1943"刷屏,这个ID连发了九十九个青铜棺材。打赏特效在祠堂地面凝成副棺材阵图,正好对应城隍庙的九宫方位。
央央突然按住我直播的手:“认知污染值99%,再继续会…”
"会唤醒真正的缝尸匠。"我擦去流进眼睛的血水,将直播手机绑回量尸尺,“二十年前他没烧死我,这次该换我掀他棺材板了。”
祠堂外传来第一声鸡鸣,镜头里的九口竖棺同时开启。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九具缠着银线的尸体对着镜头比出缝纫手势,他们的脸正是打赏榜上的九个观众。
我扯下破碎的嫁衣扔进磷火,看着灰烬飘向城隍庙方向。央央正在给蒋勇溃烂的刺青敷香灰,她的机械罗盘弹出个新坐标——正是我们福利院旧址的位置。
"明天同一时间。"我对着黑屏的直播间说完惯例结束语,转头吐出含了整晚的尸牙粉,“该去会会真正的老熟人了。”
蒋勇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团缠着银线的黑发。发丝在香灰里扭动着拼出个地址——江城殡仪馆地下三层,第九整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