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亡魂手指骨

缝纫机轴承咬住我手腕的瞬间，腥臭的尸蜡味直冲鼻腔。那些刻着观众ID的青铜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将2003年9月23日的血色日期碾碎成细小的纸钱灰。我听见央央在楼下发出非人的金属摩擦声，她的罗盘指针穿透楼板直指我太阳穴。
"家人们看好了！"我对着自拍杆低吼，喉管里泛起铁锈味，"这就是苏家养了八十年的活人线！"镜头扫过缝纫机踏板下蠕动的银丝，每根丝线都穿着半透明的指甲盖——是那些被缝在嫁衣里亡魂的手指骨。
弹幕池突然炸开血红色特效，有个ID"扎纸匠1987"连刷了九十九盏引魂灯。打赏留言栏渗出墨汁，凝成张残缺的生死簿："丙戌年七月初七，苏家绣楼收魂七人。"这正是老院长逼我们九个孩子对着焚化炉发誓的日子，只不过名单上少了我和央央。
"沈哥！量阳尺！"央央的尖叫声裹着金属共振音从楼下传来。我反手抽出别在后腰的铜尺，尺身上的五帝钱突然迸出火星，将缠住手腕的银丝烧成灰烬。那些灰烬落地竟自动排列成弹幕文字：“主播背后有张量衣台！”
阴风卷着霉烂的绸缎掠过耳际，我转身看见工作台抽屉自动滑开，二十几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顶针正在抽屉里跳动。最中间那枚顶针突然立起，针孔里渗出黑血，在台面画出张缩小版的纺魂楼结构图——三楼的飘窗位置标着个血手印。
"老铁们破个案！"我举起手机对准结构图，"这手印缺了无名指，说明…"话音未落，弹幕突然被成片的"缝尸匠1943"刷屏。那些ID像活过来的蛆虫般在屏幕上扭动，拼凑成句：“沈先生，你母亲改过三次腰围尺寸。”
我后颈汗毛倒竖，量阳尺突然发出蜂鸣。尺尾垂挂的桃木坠子正指向三楼飘窗，那件血嫁衣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那里，袖口的金线ID渗出黑血，在窗台上滴出个倒置的八卦图案。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咬破中指在镜头画了道镇煞符。符咒成型的刹那，整栋楼的缝纫机突然同时启动，无数银线从地板裂隙中钻出，在空中织就张巨大的裹尸布。弹幕里真实观众开始刷《往生咒》，而鬼观众集体发送着：“四更天，尸裁衣。”
我纵身跃上旋转的血纺车，踩着纺锤将铜钱剑掷向裹尸布中心。剑身穿透布料的瞬间，整张尸布突然收缩成件寿衣，领口处密密麻麻缝着观众打赏过的虚拟礼物图标。央央突然从二楼破窗而入，她旗袍后背完全撕裂，裸露的机械脊椎正在吞噬飘散的弹幕数据。
"量她脚踝！"央央的声带发出齿轮卡顿的异响，她甩出半截红绳缠住我的量阳尺，"苏家裁缝量体不要用尺子…"红绳突然绷直成四十五度角，尺身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拼出"子丑寅卯"四个凶时。
我顺势将量阳尺捅向寿衣下摆，尺尖刺入的刹那，整件寿衣突然爆开成漫天纸钱。每张纸钱上都印着半张人脸——正是二十年前被老院长关在焚化房里的八个孩子。他们的眼睛位置都留着顶针形状的孔洞，孔洞里渗出暗红色的直播弹幕。
"沈先生好眼力。"阴恻恻的女声从天花板传来，那些青铜齿轮突然聚合成苏家守墓人的脸，"令堂当年就是在这里…"她话未说完，我猛然扯下直播补光灯照向声源。强光穿透她的虚影，照出二十几具被银线缝在横梁上的尸体——每具尸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寿衣，后颈处嵌着旋转的青铜齿轮。
蒋勇的怒吼从楼外传来："老沈！院子里的坟包在动！"我冲到飘窗边，看见乱葬岗的墓碑正重组出巨型缝纫机轮廓。刻着"缝尸匠1943"的墓碑突然裂开，伸出只缠满活人线的手，指尖还勾着半截泛黄的裁缝订单。
"家人们上眼了！"我翻转镜头对准裂缝，"这就是苏家养尸的…"突然有根银线刺穿手机屏幕，将弹幕池里的留言具象化成实体。那些"哈哈哈"的弹幕变成淌着口水的鬼脸，"害怕"的弹幕则凝成颤抖的灰影，整个直播间瞬间塞满具象化的情绪怪物。
央央的机械脊椎突然射出九枚铜钱，在空中拼成八卦阵困住情绪怪物。她踉跄着撞进我怀里，齿轮核心已经刺破锁骨皮肤："用…用祝由科的口诀…"她指尖在我掌心画出道倒转的符咒，那些符咒线条竟与老院长保险柜密码锁的纹路重合。
我深吸口气对着镜头嘶吼："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魔！"量阳尺狠狠拍在自拍杆上，迸发的火星点燃了空中漂浮的弹幕数据。被点燃的鬼观众发出凄厉哀嚎，它们的惨叫声在直播间形成新的弹幕：“五更天，魂归位。”
苏家守墓人的虚影突然凝实，她手中的青铜尺直劈而下。我横举量阳尺格挡，两把尺子相撞迸发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窗户玻璃。在纷飞的玻璃碎片里，我清晰看到每片玻璃都映着不同的直播画面——是我们之前探过的九十九栋凶宅场景。
"原来如此…"我趁机将量阳尺压向她的咽喉，"你们把凶宅亡魂都缝进了直播…"尺身上的命盘刻度突然开始疯转，那些刻度对应着观众打赏过的时间节点。当指针停在"寅时三刻"的瞬间，整栋纺魂楼突然发出布料撕裂的巨响。
二楼地板轰然塌陷，我们坠入个巨大的地下裁缝铺。三十几台老式缝纫机围成八卦阵，每台机器都在自动缝制寿衣。机身上用血写着不同主播的名字，其中一台刻着"沈长明"的机器上，还穿着件未完工的儿童校服。
弹幕池突然有真实观众惊叫："那件校服袖子上有老沈的直播间LOGO！“我凑近细看，发现校服纽扣竟是缩小版的青铜齿轮，齿轮缝隙里卡着半片泛黄的纸钱——正是二十年前我们九个孩子在焚化炉前烧掉的"卖身契”。
"沈哥！"央央突然扯住我衣角，她的瞳孔已经变成转动的齿轮，"我的核心代码里…有这台缝纫机的操作指南…"她颤抖的指尖在缝纫机面板上按下七个顶针形状的凹槽，机器突然吐出截肠线，线头上系着把生锈的裁缝剪。
我握住剪刀的刹那，地下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童谣声。那些被缝在裹尸布里的八个孩子亡魂，正围着我们跳诡异的圆圈舞。他们每唱一句，就有台缝纫机爆出火花，墙上逐渐浮现用血线绣成的苏家族谱。
"…剪断红绳莫回头…"央央突然用老院长的声音唱出最后一句，她齿轮核心迸发的火花点燃了族谱上的某个名字。我顺着火光望去，只见"苏三针"的名字下渗出黑血，在砖墙上汇成张裁缝订单——客户姓名处赫然写着母亲的名字，而尺寸栏的腰围数字正在不断变化。
量阳尺突然发烫到握不住，我脱手的瞬间，铜尺自动飞向族谱上母亲的名字。当尺子与血字重合的刹那，整面墙的砖石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骨灰龛。每个骨灰罐都贴着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面孔竟都是曾经在直播间打赏过"缝尸匠1943"的观众。
"认知污染达到97%！"央央突然恢复清醒，她撕开旗袍下摆缠住我流血的手掌，"必须关播…"话未说完，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缝纫机同时吐出裹尸布。这些布料在空中拼合成巨大的直播屏幕，上面正在实时播放我们此刻的惊恐表情。
弹幕池在此刻彻底疯狂，真实观众和鬼观众的留言交织成混沌的漩涡。有个顶着蒋勇头像的ID突然刷了九十九个火箭，留言栏浮现出血字：“看房梁！”
我抬头瞬间，二十几具吊死的尸体从天而降。它们的寿衣上缝满了观众打赏记录，腐烂的手指正对着镜头比划"点赞"手势。最恐怖的是其中一具尸体穿着我的备用外套，后背上用金线绣着行小字：“主播替换计划第99号实验品。”
量阳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响，尺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煞咒。我将舌尖血喷在咒文上，抄起铜钱剑刺向那具穿着我外套的尸体。剑尖触及寿衣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缝纫机突然集体爆开，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中组成张巨大的苏家契约。
契约条文在火光中显现："凡沈氏子孙，需以血肉为线，缝补阴阳裂隙…"条文末尾的签名正在渗出鲜血，我认出那正是父亲失踪前常用的花体字。弹幕池突然有观众尖叫：“主播背后契约在重组！”
我转身看见燃烧的契约条文正重新排列，变成张实时更新的观众打赏榜。榜上每个ID后面都跟着串倒计时，而"缝尸匠1943"的名字正在吞噬其他观众的倒计时数值。央央突然扑到镜头前，她后背的齿轮核心已经完全裸露：“打赏数值是借命时长！快断开…”
话未说完，她突然被无形的银线吊上半空。那些银线另一端连接着观众的手机摄像头，每个被打赏过的ID都化作勒进她皮肤的绞索。我发疯般挥舞量阳尺砍向银线，尺身与银线碰撞迸发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老院长阴鸷的面容。
"时辰到了。"三十几个声音在地下室同时响起。缝纫机残骸突然聚合成口青铜棺材，棺材盖上用金线绣着我们直播间的关注人数——正在疯狂减少的数值突然定格在444444，而棺材缝隙里渗出的血水正逐渐组成我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