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客栈迎客

我跪坐在柏油路上，央央旗袍下裸露的机械关节正在渗血，嫁衣红光在她心口罗盘处明灭不定。蒋勇突然将洛阳铲横在胸前，铲头映出我们身后扭曲的月光——那片拆迁废墟里，有团人形灰烬正在重组。
"老沈！直播还在继续！"蒋勇用铲尖挑起还在录像的手机，“弹幕…弹幕在报数！”
我抓过手机，夜视镜头里飘满血色的"叁"字。某个顶着"往生客栈"马甲的ID突然刷屏：【三更锣响，客栈迎客】。弹幕池突然炸开九十九盏引魂灯，阴风卷着纸钱灰在我们头顶形成个漩涡。
央央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机械手指烫得吓人："傩面纹…在共鸣…"她扯开我的衣领，锁骨处的傩面烙印正渗出黑血，那些诡谲的纹路竟与嫁衣上的符咒完全契合。
废墟深处传来梆子声。
第一声，蒋勇手中的纸扇突然自燃，灰烬在地面拼出个闽南地名。
第二声，嫁衣袖口钻出银线，在空中绣出张民国时期的当票。
第三声刚落，整片拆迁区的路灯同时爆裂。黑暗中有顶猩红轿子凭空出现，轿帘上密密麻麻缝着直播间ID，抬轿的纸人后脑都插着量尸剪。
"上轿！"央央突然把我推进轿厢，"这是阴间路引！"她撕下半幅嫁衣裹住蒋勇的洛阳铲，机械脊椎弹出的齿轮卡住正在关闭的轿门。
轿厢里贴满褪色的黄符，我举着手机照向轿顶，夜视镜头突然自动对焦——符纸缝隙里嵌着半枚青铜傩面，缺失的部分正好与我锁骨的烙印吻合。
弹幕突然疯狂刷新：【主播背后有张脸！】【轿子在往地下沉！】【那个ID又来了！往生客栈1923】
我猛回头，轿厢木板正在渗出尸蜡，一张青灰色的脸从木纹里缓缓凸现。那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者，左眼窝里插着把生锈的裁衣剪——正是第160章出现在焚化炉前的人！
"柳家的债…该清了…"老者的声音带着纸钱烧灼的脆响，尸蜡凝聚的手掌按向我的烙印。央央突然从轿顶倒垂下来，铜钱剑贯穿老者虚影的瞬间，轿厢四分五裂。
我们跌坐在青石板路上，身后是座三层木质客栈。褪色的牌匾上"往生栈"三个字正往下滴血，檐角挂的招魂铃缠满观众ID纸条。蒋勇的铲头突然指向二楼：“有人在窗边量衣服！”
夜视镜头里，有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窗口整理衣架。那些根本不是普通衣物，而是数十张撑开的人皮，每张皮上都刺着直播间打赏记录。
"是缝尸娘！"央央的齿轮突然卡死，"她在缝制新契约。"她扯断腰间银线缠住我的手腕，“傩面能破虚妄，但要用血…”
客栈大门吱呀开启，门内涌出腥甜的雾气。弹幕池突然被"赎"字刷屏，某个神秘ID连送九十九个血嫁妆。雾气中浮现出两排纸扎丫鬟，惨白的脸上都贴着我的直播截图。
"家人们，我们现在要进入往生客栈。"我把手机别在战术背心卡扣，"双击屏幕破煞，点亮小红心保平安。"说话间故意将镜头扫过纸人面部，夜视模式清晰照出她们瞳孔里的青铜罗盘。
跨过门槛的刹那，锁骨烙印突然剧痛。前厅柜台后站着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他手中毛笔的毫尖竟是银线，正在账本上缝制新ID——那本子分明是第240章出现过的人皮账册！
"沈先生逾期三日。"账房抬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皮肤下蠕动着弹幕内容，“连本带利，该收魂了。”
央央突然甩出铜钱剑，剑身缠着的红绳绷成量尸尺横在柜台："戌时三刻阴阳账，寅卯相交…"她话未说完，账房手中的毛笔突然刺向我的咽喉。
蒋勇的洛阳铲与毛笔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账房身后的博古架——那些瓷瓶里泡着的根本不是古玩，而是二十年前慈济院失踪者的眼珠！
我趁机撞向博古架，瓷瓶碎裂的瞬间，防腐液里的眼球突然齐刷刷转向镜头。弹幕炸出无数惊恐表情，某个ID突然留言：【瓶底有地图！】
"老蒋！铲子借我！"我抡起洛阳铲砸向最后一个瓷瓶，飞溅的液体中果然有片青瓷残片，上面用血勾勒着慈济院地下管道图——与我们之前在渡船上找到的完全吻合！
账房发出锯木般的吼叫，整座客栈开始倾斜。央央拽着我冲向楼梯，她嫁衣下摆突然撕裂，弹出的齿轮在木梯上擦出火星：“二楼东厢房！那里有…”
楼梯转角处的穿衣镜突然伸出腐烂手臂，镜中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个戴傩面的黑袍人。弹幕池瞬间被"主播背后灵"刷屏，镜中人竟随着观众留言变换姿势。
"闭眼！"央央捂住我的眼睛，"傩面纹在吸收恐惧！"她机械手掌的温度让我突然想起第280章的水下倒影——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老者，此刻正在我意识深处冷笑。
二楼走廊挂满人皮灯笼，每盏灯罩上都缝着个观众ID。东厢房的门楣钉着把青铜剪，刃口处凝着血珠。蒋勇用铲尖挑开门栓的瞬间，屋内传来缝纫机的哒哒声。
夜视镜头里，那台老式缝纫机正在缝合人皮，机针竟是量尸剪的碎片。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背对我们哼着童谣，脚边竹筐里堆满缠着银线的脐带。
"家人们快看缝纫机！"我将镜头对准转动的梭芯，"那些线轴是慈济院的病历档案！"弹幕突然出现大量"1923"数字，缝纫机上的皮料突然立起，显出个正在形成的ID：缝尸娘1923。
女人缓缓转头，旗袍高领下没有头颅，脖颈断面插着把缠红线的剪刀。她举起左手，掌心的嘴开合道：“沈默，你的出生时辰该还债了。”
央央的嫁衣突然收紧，她将我推向屋角的樟木箱："傩面贴箱锁！快！"我忍痛抹了把锁骨渗出的黑血，狠狠按在箱子的八卦锁上。
箱盖弹开的刹那，整层楼响起婴儿啼哭。箱内堆满泛黄的契约，最上面那张按着个血手印——掌纹与我直播手机壳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弹幕池突然静止，所有ID变成"赎当人1923"。客栈外传来三声锣响，缝纫机上的银线突然缠住直播手机。我在拉扯中瞥见屏幕上的时间：23:23。
"就是现在！"央央扯断自己三根机械手指扔进樟木箱，“柳家秘术，契断！”
齿轮在契约堆里炸开蓝火，那些银线突然调转方向刺入无头女尸。蒋勇趁机用洛阳铲劈开窗户，窗外月光照亮对面屋檐——那里坐着个正在操控银线的傀儡师，他手中的木偶穿着我的同款冲锋衣！
"家人们截图！"我对着傀儡师举起手机，"双击屏幕破他…"话未说完，锁骨烙印突然发烫。镜头里的傀儡师化作虚影，我却在夜视模式的反光里，看见自己右眼变成了量尸剪的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