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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狐堂断香

血咒夭债 天宝 2025-03-08 11:19
路虎揽胜在盘山路上颠簸,江玲儿蜷缩在后座发抖。貂毛领口沾着黑褐色血渍,精心打理的卷发里缠着几根灰白兽毛。苏阳猛打方向盘避开滚落的碎石,仪表盘上的保家仙挂件突然裂成两半。
"还有三公里!"江玲儿突然抓住前座头枕,“去年市里规划新区,杨家祠堂本来在拆迁范围,结果施工队挖出…”
"七口贴着符咒的棺材?"苏媛媛正在用朱砂描摹铜钱纹路,“每口棺材里都塞着裹灰袍的骸骨,骸骨怀里抱着黄鼠狼干尸?”
江玲儿的美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你怎么知道?”
"灰仙讨封最忌破土。"杨烁擦拭着铜刀上的黑血,后视镜里医学院的水塔已经变成个小黑点,“那些不是普通棺材,是灰家人立的生桩。”
车身突然剧烈震颤。苏阳猛踩刹车,轮胎在结冰路面划出蛇形轨迹。挡风玻璃上不知何时趴着团灰蒙蒙的东西,细看竟是上百只老鼠首尾相衔组成的鬼脸。那些猩红的眼睛随着引擎轰鸣忽明忽暗,尖锐的门牙啃得玻璃吱嘎作响。
苏媛媛抓起五帝钱就要开窗,被杨烁一把按住手腕:"是灰仙的引路幡!"他扯下后视镜上挂着的狐毛挂坠,“用这个。”
狐毛触到玻璃的瞬间,鼠群发出凄厉的惨叫。冰面下突然伸出无数双腐烂的手,抓住车轮疯狂摇晃。江玲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脖颈后的印记正顺着脊椎往下蔓延,在貂皮大衣里隆起蚯蚓状的凸起。
"坐稳!"苏阳突然猛打方向盘,路虎撞开路旁歪斜的"狐仙坡"界碑冲下陡坡。失重感让所有人胃部翻腾,杨烁的铜刀突然自行出鞘,"当"地钉在车顶天窗上。
刺目的金光中,他们看清了祠堂全貌——青砖院墙爬满枯死的爬山虎,门楼上的彩绘已经褪色,但还能辨认出九尾狐踏云图。最诡异的是正门两侧的拴马桩,本该雕刻瑞兽的位置,赫然立着两只人面鼠身的石像。
"别碰门环!"苏媛媛的警告晚了一步。江玲儿的高跟鞋刚踏上石阶,青铜门环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生锈的锁链哗啦作响,两扇包铁木门像巨兽张口般轰然洞开。
阴风卷着纸灰扑面而来。杨烁握紧铜刀迈进门槛,供桌上积着三指厚的灰尘,却有两支红烛诡异地燃烧着。烛光映出墙上斑驳的壁画——青衣萨满正在跳神,脚下踩着五只被铁链锁住的灰毛怪物。
"供桌下压着东西。"苏媛媛突然跪在蒲团上,五帝钱在掌心摆出梅花阵,“三长两短…是断头香!”
杨烁用刀尖挑开香炉,半截狐尾突然窜出青烟。供桌下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本泛黄的族谱。当他翻开第一页,干涸的血渍突然蠕动起来,在宣纸上汇成几行满文。
"戌时三刻,灰家讨命。"苏媛媛的指甲掐进杨烁胳膊,“你们杨家祖上有人坏了规矩,在灰仙讨封时…”
祠堂突然剧烈摇晃。供桌后的幔帐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牌位。最上方的鎏金牌位突然裂开,杨烁祖父的遗照从裂缝中浮现——照片里的老人眼珠转动,嘴唇开合间吐出混着煤渣的黑血。
"烁儿…"牌位发出苍老的叹息,“去请狐仙簪…”
江玲儿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脖颈后的印记已经蔓延到脸上,皮肤下鼓起数百个蠕动的肉瘤。苏阳抄起香炉要砸,被她反手甩出三米远。貂皮大衣裂成碎片,露出后背狰狞的灰毛——那些毛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全身。
"按住她!"杨烁将铜刀抛给苏媛媛,“用饕餮纹贴住天灵盖!”
苏媛媛飞身扑倒兽化的江玲儿,铜刀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弹开。供桌上的红烛突然爆出三尺高的绿焰,火光中浮现出佝偻的老妪身影——正是医学院浓雾中的灰三奶奶!
"杨家人该还债了。"老妪的骨杖敲击青砖,每下都震落牌位上的灰尘,“光绪二十三年冬,你们杨家太爷用镇魂钉坏了灰家小辈的讨封,害得它们永世不能化形…”
杨烁突然想起族谱上的血字。当灰三奶奶举起骨杖时,他猛地将铜刀插进供桌裂缝——正是祖父临终前指示的位置。
地底传来狐啸。刀柄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金瞳,九道狐影从牌位中窜出。灰三奶奶的袍袖被撕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满镇魂咒。
"好个镇魂钉!"灰三奶奶的尖啸震碎窗纸,"但你们杨家还能镇多久?"她的身影在绿焰中消散,留下满地鼠形灰烬。
江玲儿突然停止挣扎,背后的灰毛开始脱落。苏媛媛瘫坐在断头香旁,发现香灰竟摆出个"七"字。院外突然传来引擎声,十几辆挖掘机正沿着山腰排开,车灯将夜空照得血红。
苏阳吐掉嘴里的血沫:“是拆迁队!他们怎么半夜…”
话音未落,第一台挖掘机已经铲向祠堂外墙。杨烁突然明白灰仙的真正目的——它们要借拆迁队的手,毁了镇压灰家的杨家祠堂!
铜刀在供桌上震出蜂鸣,墙皮簌簌剥落露出暗红色符咒。挖掘机的铲斗离祠堂外墙仅剩半米,杨烁突然扯断脖颈上的红绳——坠子竟是枚生锈的铜钉。
"接着!"他将铜钉抛向苏媛媛,“钉在祠堂东南角!”
苏媛媛接住的瞬间掌心窜起青烟,五帝钱突然在腰间发烫。她踩着供桌腾空跃起,貂皮大衣的残片擦过鼻尖,江玲儿兽化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铜钉触到墙角的瞬间,整面砖墙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咒,朱砂字迹像活过来的蜈蚣般扭动。
"这是镇魂钉!"苏媛媛的指甲被砖缝卡出血,“你们杨家祖上把灰仙的命钉在墙里?”
挖掘机的轰鸣突然变成尖锐的鼠叫。第一台机械的铲斗撞上外墙,迸出的火花里裹着黑毛。操作员的面孔在挡风玻璃后扭曲成鼠脸,工作服下摆钻出三条灰尾巴。
"他们被灰仙附体了!"苏阳抄起半截拴马桩砸碎窗户,“看铲斗!”
生锈的金属表面粘满黄符纸,每张都画着倒立的鼠头。杨烁突然想起解剖课笔记里的内容,福尔马林浸泡的器官标本与眼前景象重叠——那些符纸分明是用尸油写的。
"护住祠堂四角!"杨烁的铜刀插进地砖缝隙,"苏阳去西北角,江玲儿…"话音戛然而止,兽化的江玲儿正用利爪撕扯后背灰毛,每撕下一簇都带出血肉。
苏媛媛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纹着的萨满鼓图腾:"玲儿姐,想想你爷爷葬礼上那支安魂香!"她从帆布包掏出个骨铃,"叮当"声让江玲儿浑身剧震。
"戊寅年…申时…"江玲儿突然口吐人言,兽瞳渗出黑泪,“灰仙要讨七条人命!”
地面突然裂开五指宽的缝隙,腐臭味冲天而起。杨烁看到裂缝里挤满灰白鼠尸,每只都套着缩小版的寿衣。苏媛媛的五帝钱链子突然绷断,铜钱滚进地缝发出油炸般的"滋啦"声。
"它们在啃镇魂钉!"苏阳的球鞋被鼠牙咬穿,“老杨!你家祖宗没留后手?”
供桌上的红烛"啪"地爆出灯花。杨烁祖父的遗照突然渗出鲜血,在供桌汇成个箭头指向房梁。苏媛媛甩出缠着红线的秤砣砸向横梁,陈年积灰簌簌落下,露出个乌木匣子。
"狐仙簪!"苏媛媛的指尖刚触到木匣,整条房梁突然塌陷。灰三奶奶的幻影从瓦砾中浮现,骨杖挂着七个鼠头骷髅,“杨家小儿,可知当年镇魂钉沾的是谁的血?”
杨烁接住坠落的木匣,檀香味混着血腥气直冲脑门。匣面雕刻的九尾狐突然睁眼,暗红瞳孔映出他脖颈跳动的血管:“光绪二十三年腊月,杨家太奶奶亲手把发簪插进灰仙天灵盖。”
铜刀突然发出悲鸣,刀刃浮现血丝般的纹路。灰三奶奶的鼠头骷髅齐齐炸裂,飞溅的骨渣在墙面拼出个"冤"字。苏媛媛趁机咬破舌尖,血珠喷在狐仙簪上,青玉雕成的簪头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快走乾位!"苏媛媛拽着杨烁往震位闪避,“灰仙要引地龙翻身!”
地面像波浪般起伏,苏阳抱着江玲儿滚到香案下。兽化的江玲儿突然咬住他肩膀,尖牙刺破羽绒服渗出血花。苏媛媛甩出骨铃砸中她后颈,铃铛里掉出截干枯的鼠尾。
"她中了灰仙的伥咒!"苏媛媛用簪尖挑破江玲儿眉心,“杨烁!用镇魂钉沾你的血!”
铜钉刺入皮肤的瞬间,江玲儿发出非人的惨叫。她背后的灰毛疯狂脱落,露出血淋淋的皮肉。院外的挖掘机突然调转方向,二十台机械同时铲向祠堂地基。
"它们要毁狐仙簪!"杨烁握簪的手突然失去知觉,青玉表面结出冰碴,“苏媛媛!萨满鼓是不是在你包里?”
鼓皮蒙的是人胎膜的萨满鼓刚敲响,整座祠堂突然陷入死寂。灰三奶奶的骨杖悬在杨烁头顶三寸,鼠群僵直成雕塑。苏媛媛的鼓槌沾着舌尖血,每敲一下都震碎大片鼠尸。
"戌时到了!"江玲儿突然恢复神智,指着供桌上融化的红烛,“狐仙要睁眼了!”
杨烁将狐仙簪插进发髻的瞬间,月光突然变成青灰色。祠堂地砖全部翻转,露出底下埋着的七盏长明灯。火焰窜起两米高,在虚空勾勒出九尾狐的轮廓。
灰三奶奶发出刺耳的尖叫,佝偻的身躯在狐火中扭曲。那些附体在拆迁队的灰仙仓皇逃窜,却在撞上镇魂咒的瞬间化为飞灰。苏阳趁机点燃祖辈牌位,檀香烟气凝聚成锁链捆住灰三奶奶。
"当年讨封不成反被镇,如今倒怨我们杨家?"杨烁的铜刀架在灰三奶奶颈间,“太爷爷的笔记里写得清楚,是你们灰家先坏了’讨封不过山海关’的规矩!”
狐火突然暴涨,将灰三奶奶烧成焦炭。最后一刻,那截骨杖突然裂开,掉出半块雕着灰鼠的玉珏。苏媛媛用红布包住玉珏时,听到地底传来万千鼠辈的哭嚎。
"这是灰家的掌堂印。"她擦着额角的冷汗,“它们不会善罢甘休…”
话没说完,整座祠堂突然剧烈摇晃。江玲儿指着东南方向尖叫,医学院水塔的位置升起血红烟柱。苏阳手机里突然弹出视频,画面里那具消失的尸体正在直播——腐烂的手指比着"七",背后的日历用血圈出下月初七。
杨烁的铜刀突然自行出鞘,在空中写下满文"债"字。苏媛媛摸出三枚康熙通宝,铜钱立在供桌上组成箭头,直指长白山方向。
"灰仙要重走讨封路。"苏媛媛的护身符渗出黑血,“七天后,它们会从老黑山的仙人桥开始讨命…”
江玲儿突然撕开高价修复的指甲,露出底下暗灰色的半月痕:“我爷爷的施工队…去年拆祠堂的工人正好七个!”
远处传来警笛声,苏阳突然拽着众人往后门跑:"警察可不信什么灰仙!"他踢开腐烂的门板,“我知道老黑山有条近路,但是…”
"但是要过野坟沟?"苏媛媛往每人掌心画血符,“子时三刻阴兵借道,你们跟紧我的引魂灯。”
杨烁握紧狐仙簪,簪头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动。月光下,医学院水塔上的尸体缓缓转头,腐烂的嘴角扯到耳根——那分明是灰三奶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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