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五仙归位

杨烁的耳膜被兽吼震得生疼，下坠时攥着的苏媛媛手腕几乎要脱臼。鼎中升起的青光裹着腥臭血气，五道虚影在崩塌的穹顶盘旋——黄鼠狼甩着断尾，灰鼠群聚成骷髅状，白毛刺猬蜷成车轮碾来，青鳞大蛇绞碎落石，赤眼狐狸踏着血雾。
"接住！"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杨烁腰身，另一头系在断成两截的盘龙柱上。两人悬在沸腾的鼎口上方，黑血里浮沉着半截镇仙钉。
杨烁的解剖刀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鼎中激起涟漪："杨家三十七代孙借血问路！"话音未落，鼎底突然伸出五只枯手抓住他脚踝。苏媛媛的五帝钱剑斩断三只，剩下两只被江玲儿的高跟鞋尖踹成血雾。
"你们杨家祖宗是开殡仪馆的吗？"江玲儿拽着苏阳的卫衣帽子荡过来，香奈儿套裙被碎石划得褴褛，"这破鼎里腌了多少年腊肉！"
苏阳举着手机当手电筒，镜头扫过鼎内突然爆出火花："烁哥！镇仙钉在吸你的血！"
青铜鼎内壁的饕餮纹路泛起红光，杨烁掌心伤口涌出的血线正被镇仙钉吞噬。苏媛媛的铜钱剑突然脱手，在空中拼成八卦阵压住鼎口："这是认主血祭！杨烁快念你爷爷教的镇魂咒！"
"我爷没教过..."杨烁突然想起八岁那年，爷爷带他在祖坟守夜时唱过的童谣。寒风中混着纸灰的曲调刺破记忆："灰仙讨米黄仙借，白仙问诊柳仙劫，狐仙点灯照三界——"
鼎中血水突然沸腾，五道兽影发出尖利嘶鸣。江玲儿捂着耳朵摔在苏阳身上，耳垂渗出血珠："要死啊！这比美甲店震楼还吓人！"
苏媛媛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八卦阵顿时金光大盛："是萨满神调！接着唱！"
"夜路莫走山神庙，五仙齐聚把魂消..."杨烁的嗓音开始发颤，锁骨处的刺青滚烫如烙铁。镇仙钉突然破水而出，钉头沾着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杨守山"三个字。
苏阳举着直播的手机突然黑屏，弹幕最后飘过句"主播身后有东西"。没等他回头，整座地宫轰然塌陷。江玲儿拽着他衣领跳向石阶，八根盘龙柱接连砸进血鼎。
"抓紧！"杨烁抓住镇仙钉的瞬间，苏媛媛的红绳应声而断。两人坠入鼎中时，青光中的五仙虚影突然合为一体，兽瞳里映出个穿藏蓝中山装的佝偻背影。
腐臭味变成熟悉的旱烟味。杨烁呛着血沫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间贴满黄符的土坯房里。苏媛媛的羊角辫擦过他脸颊，小姑娘竟缩水成七八岁模样。
"幻境！"苏媛媛肉乎乎的手捏着枚铜钱，"这是你爷爷的记忆！"
土炕上传来咳嗽声，穿中山装的老人正在往烟袋锅填烟丝。杨烁扑到炕沿，看清老人左脸上三道爪痕的瞬间浑身发冷——和族谱照片里一模一样的伤痕。
"守山呐，灰家的债该还了。"窗外传来指甲抓挠窗棂的声响，糊窗的报纸破洞里探进颗鼠头，"三斗小米换十年阳寿，这买卖你不亏。"
杨守山磕了磕烟袋锅，火星溅在炕席上烧出焦痕："常三太奶要是知道你们偷改生死簿..."
鼠头突然胀成脸盆大，尖牙撕开整扇窗户："那就让柳家小子替你还债！"土墙里钻出数条青鳞蛇尾，将缩在墙角的幼年杨烁卷向窗外。
"爷爷！"成年杨烁的解剖刀刺穿蛇尾，刀刃却从鳞片上滑开。苏媛媛抛出的铜钱贴在他眉心，幻境顿时泛起涟漪："这是过去的事！快找破绽！"
幼年杨烁的哭喊声中，杨守山突然掀开炕席。藏在炕洞里的铸铁箱沾满香灰，老人颤抖的手指在箱面画出狐爪印："胡三爷，您要的替身童子..."
箱盖弹开的瞬间，五个贴着黄符的草人滚落炕沿。鼠群发出凄厉尖叫，幻境开始扭曲崩坏。苏媛媛突然拽住杨烁胳膊："草人胸口！"
杨烁扑向最近的草人，扯下符纸的瞬间看到生辰八字——竟是他父亲的出生日期。鼠群化作黑雾消散前，杨守山沙哑的叹息擦过他耳畔："五仙讨债，三代必偿..."
天旋地转间，杨烁后背着地摔在冰凉瓷砖上。苏媛媛压在他胸口，羊角辫散开成马尾。江玲儿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你俩cosplay叠罗汉呢？"
解剖楼地下三层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杨烁摸到镇仙钉就插在身侧，钉身缠绕着五色丝线。苏阳举着摔裂屏的手机凑过来："刚掉下来时有个白胡子老头..."
"是柳仙真身！"苏媛媛抓起五帝钱剑跃起，"在东南角！"
青鳞大蛇盘踞在停尸柜顶端，蛇尾缠着个雕花木盒。江玲儿突然从爱马仕包里摸出瓶香水："让开！"她按下喷头的刹那，苏媛媛的符咒同时燃起，酒精雾撞上明火炸开团蓝色焰浪。
柳仙虚影在火焰中扭曲，杨烁趁机掷出镇仙钉。钉头刺穿木盒的瞬间，蛇尾扫飞整排停尸柜。苏阳拽着江玲儿扑进空柜，钢制柜门被砸出深凹。
"盒里是柳仙的蜕皮！"苏媛媛的铜钱剑刺入木盒缝隙，"杨烁！用你的血！"
杨烁划破掌心按在盒面，鲜血渗进木纹形成符咒。柳仙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嘶吼，虚影炸成漫天青鳞。江玲儿爬出变形的停尸柜，丝袜破洞露出膝盖："这破玩意值多少钱？"
"乾隆年间的雷击枣木盒。"苏媛媛用剑尖挑起片蜕皮，"你爸上次拍回来的翡翠镯子，能换十个这种盒子。"
杨烁突然按住她手腕："蜕皮在动！"
半透明的蛇皮突然裹住铜钱剑，剑身瞬间爬满青苔。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剑柄："是柳仙的怨气！快找..."
地下三层突然响起唢呐声。苏阳的手机自动播放起《大出殡》，任凭怎么按关机键都没反应。江玲儿夺过手机要砸，屏幕里突然冒出张皱纹堆叠的老脸。
"黄三太爷！"苏媛媛的朱砂笔点在摄像头位置，"冲活人来的！"
手机扬声器传出咀嚼声，混着苍老的东北腔："杨家小子，你爷欠俺家三百斤灯油..."屏幕里的老脸突然裂开嘴角，露出满口黄牙，"拿你爹的魂来抵！"
江玲儿甩手把手机扔向承重柱，爆裂的火花中窜出三只黄鼠狼虚影。苏媛媛的符咒还没出手，杨烁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刺青泛着血光，五道爪痕组成梅花印。
"五仙血契在此！"他的吼声震得天花板落灰，"想要债，找掌堂教主！"
黄鼠狼虚影突然人立而起，前爪作揖似的人样："哟，杨守山的镇仙钉咋在你手里？"尖细的嗓音带着戏谑，"当年他拿这钉子扎俺家小辈..."
苏媛媛的铜钱剑抵住虚影咽喉："再废话，把你胡子编成中国结！"
"小丫头片子挺虎啊！"黄鼠狼虚影突然炸成烟雾，裹着半截镇仙钉撞向通风口，"正月十五上大供，缺斤短两扒你皮！"
杨烁追到通风管前，只捡到几根黄色毛发。江玲儿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回荡："这有暗门！"
生锈的铁门后是间密室，墙上挂着五件萨满法器：灰鼠皮鼓、黄铜烟袋、刺猬针毡、蛇蜕腰铃、狐尾神帽。苏媛媛的五帝钱剑突然脱手，钉在供桌中央的青铜八卦盘上。
"你爷爷的堂口法器！"她摸着蛇蜕腰铃上的铭文，"这是借五仙之力布的阵。"
杨烁的解剖刀撬开供桌抽屉，泛黄的笔记本里夹着张黑白照片。苏阳举着打火机凑过来："这拖拉机咋看着像纸扎的？"
照片里杨守山站在纸扎拖拉机前，身后是五口贴着符咒的黑棺。苏媛媛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五仙抬棺...你爷爷当年用禁术！"
江玲儿突然扯下狐尾神帽："这毛领子是真的！"她戴上的瞬间突然僵直，瞳孔泛起红光。苏阳伸手要摘，被她一爪子挠出血痕。
"狐仙附体！"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江玲儿双手，"杨烁敲鼓！"
杨烁抓起灰鼠皮鼓，鼓槌落下的刹那，整间密室刮起阴风。江玲儿随着鼓点跳起诡异的舞步，狐尾神帽上的绒毛根根直立。苏媛媛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画符："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江玲儿突然开口，嗓音甜腻得瘆人："杨守山骗了胡三小姐..."戴着狐尾帽的脑袋180度旋转，"你们杨家，欠着情债呢..."
杨烁的鼓点陡然加快，供桌上的法器开始共鸣。江玲儿突然扯断红绳，尖指甲划向苏媛媛咽喉："小丫头片子坏我好事！"
苏阳抄起刺猬针毡当盾牌，被江玲儿踹得撞上供桌。青铜八卦盘摔碎的瞬间，五道虚影破墙而入。杨烁的鼓槌砸在灰鼠皮鼓中心，鼓面爆出团黑雾："五仙归位！"
狐尾神帽突然自燃，江玲儿软绵绵瘫倒在地。黄鼠狼虚影蹲在通风口怪笑："有点意思，但镇仙钉裂了..."它甩尾拍飞半截钉子，"下个月圆夜，咱们老林子里见真章！"
五道虚影消散时，整栋解剖楼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杨烁看到苏媛媛道袍后背裂开五道爪痕。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沫："你家祖宗的债，怕是还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