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实验原料

暴雨冲刷着SUV车身上剥落的银色漆皮，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雨幕中弥散。苏逸的后颈疤痕突突跳动，视网膜上燃烧的虚影与眼前二十支突击步枪的红色激光瞄准点重叠成诡异的网格。
"陈队长。"江蕙的枪口纹丝不动，雨水顺着战术手套的防滑纹路汇成细流，"禁毒委的特别行动组什么时候开始配发军用级EMP干扰弹了？"她的靴尖踢开脚边一枚哑光的弹壳，壳底刻着的鹰徽在积水中泛着冷光。
林轩杨的钢笔尖突然刺破全息投影，树状图在爆裂的数据流中重组为省厅建筑结构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沿着地下三层管道系统移动，与陈队长战术靴上的荧光粉末轨迹完美重合。"地下冷库的备用电源口，"他推了下被雨水模糊的镜片，“五分钟前有生物体征信号接入。”
袁家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划开恒温箱密封条，镊子夹起片指甲盖大小的组织样本。显微镜载物台上的冷光照亮她骤然收缩的瞳孔：“活性神经节细胞，培养液含四甲基戊二酸——这是三年前被叫停的脑波同步实验原料。”
"所以各位现在涉嫌窃取国家机密。"陈队长的防弹头盔微微倾斜，这个角度刚好让雨帘模糊他颈侧蔓延至耳后的烧伤疤痕。苏逸的太阳穴突然刺痛，四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碎片在神经末梢炸开——燃烧的仓库里，戴着同款防毒面具的身影将枪口转向战友后背。
钢筋擦着陈队长的战术背心扎进柏油路面，苏逸翻滚着躲过三发点射。沈风的防爆盾牌砸飞两名突击队员，碎裂的盾牌夹层里飘出印着"证物科封存"字样的塑料残片。"你们上周领走的Kevlar材料，"他在擒拿关节技中冷笑，“掺了追踪纤维的改良版？”
江蕙的子弹精准穿透陈队长袖口的鹰徽，炸开的布料露出皮下植入的金属接口。林轩杨的钢笔突然发射高频脉冲，那接口顿时迸出电火花。"北约第三代的皮下通讯器，"他踩着某个昏迷突击队员的战术终端，“陈队长要不要解释下境外装备来源？”
苏逸的后背撞在倾倒的报刊亭铁架上，四散的报纸在雨水中洇开大团墨迹。某则"老旧小区改造招标公告"的配图上，承建公司LOGO与恒温箱内警员编号牌的蚀刻纹路完全一致。他扯下整版广告塞进防护服夹层，沾满泥浆的手指在触屏手机划出残影。
"他在激活信号源！"袁家甩出手术刀击落射向苏逸的子弹，刀柄嵌着的微型传感器突然亮起红灯。培养舱内的液体开始沸腾，二十个警员编号牌同时投射出全息人脸，最前排的三张面孔让沈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正是四年前牺牲的战友。
林轩杨的钢笔炸成两截，迸射的纳米导线刺入全息人脸的眼球部位。数据乱流中浮现出加密文件的传输路径，终点定位让江蕙扣动扳机的手微微发颤：“市局证物管理处的内网服务器？”
陈队长突然摘下防弹头盔，露出布满电子元件的颅骨。他的声带发出机械合成音："生物样本回收程序启动。"所有突击队员的瞳孔同时泛起红光，战术动作变得如提线木偶般僵硬。苏逸抓起路边的钢筋捅进SUV油箱，飞溅的汽油被袁家掷出的手术刀擦出火星。
爆炸气浪掀翻五名机械化的突击队员，他们的关节处喷出带荧光的润滑液。江蕙扯开某个队员的战术背心，内衬上"乘风物流"的刺绣LOGO还在渗着血渍。"上个月抢劫运钞车的在逃犯，"她的枪托砸碎队员面部的仿生皮肤，“居然被改造成人形兵器。”
苏逸的耳鸣中夹杂着加密频段的电流声，后颈疤痕的灼烧感指引他冲向地下车库入口。防化服内置的温度计显示外部气温骤降十度，呼出的白雾在夜视镜上结霜。拐角处传来液氮罐泄漏的嘶鸣，六个恒温箱正在自动装卸机上整齐码放，箱体表面的冰晶折射出警徽图案。
"他们想转移实验体！"沈风的怒吼在车库回荡。装卸机突然加速撞向承重柱，塌方的混凝土块封死出口。苏逸扑向控制台时瞥见操作日志的最后记录——23点17分，权限代码与他四年前的警员编号完全一致。
林轩杨的镜片映出全息键盘的残影："他们在用你的生物信息做密钥…"话音未落，六个恒温箱同时爆开低温冷气。防化服面罩瞬间结冰，苏逸在能见度归零前看到箱体内升起的透明棺材——每个棺椁都禁锢着具生长着电子元件的尸体，第三具尸体的右手缺了无名指，与四年前结案报告中的弹道损伤完全吻合。
江蕙的配枪击碎冷气阀门，喷涌的暖流化开冰雾。她的靴底踩住某条试图缩回通风管道的机械触手，触须末端的摄像头正对着苏逸后颈疤痕进行红外扫描。"实时监控你的神经脉冲，"袁家剖开触手中的芯片，“有人把你的大脑做成了活体密码机。”
暴雨拍打着车库顶棚的裂缝，苏逸的视网膜突然倒映出省厅大楼的立体结构。某个隐藏夹层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与恒温箱内的培养液成分相同。四年前结案时被爆破拆除的地下三层，此刻在他视神经上投射出清晰的全息影像——六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正在将警用装备装箱，其中一人摘下面具擦拭额角疤痕，正是如今端坐在局长办公室的老上级。
"记忆具象化…"林轩杨的备用钢笔划过苏逸的太阳穴，检测到异常脑电波，“他们当年在你后颈植入的不是弹片。”
沈风扯开苏逸的防护服，疤痕下的金属异物在强光手电下泛着冷光。袁家的镊子突然颤抖：“这是…法医鉴定科去年丢失的神经信号记录仪！”
地面在此刻剧烈震动，装卸机残骸中升起直径三米的金属球体。球面裂开十六个观测孔，孔洞内旋转的镜头同时锁定苏逸的瞳孔。陈队长的机械合成音从球体内部传出：“原型机回收程序启动，所有知情人列入清除名单。”
江蕙的子弹在球体表面擦出火花，弹头镶嵌的警徽碎片竟被高温熔成液态金属。苏逸抓起沈风递来的霰弹枪，后坐力震得他肩胛骨发麻。爆破声中，金属球体露出内层的透明舱室——二十个悬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正在释放脑电波，最前排的三个大脑皮层上，赫然烙着牺牲警员的警号。
"他们没死…"沈风目眦欲裂，防爆锤砸向舱室的瞬间，整个车库陷入黑暗。备用应急灯亮起时，金属球体已经消失，只留下地面融化的沥青痕迹和六个空荡荡的棺椁。
林轩杨的镜片映出手机屏幕的微光："省厅官网正在更新领导视察照片。"他放大某张照片的背景——局长身后的文件柜里，某个印着"乘风物流"字样的纸箱边缘，露出半截神经信号记录仪的外壳。
雨水混着地下车库渗出的血水在众人脚边汇成溪流。苏逸扯下报废的防护服，后颈疤痕在冷雨中蒸腾着热气。江蕙将弹匣拍进配枪，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
"该去问问局长，"她抹去枪身上的雨珠，“为什么证物科的绝密设备会出现在物流公司的快递箱里。”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掩盖了某个通风管道内机械触手收缩的摩擦声。袁家将染血的手术刀插回腰带，刀柄传感器显示着持续移动的红点——那些消失的大脑信号，此刻正在城市电网系统中朝着市局大楼方向高速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