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冷藏时间表

货轮甲板上的积水倒映着海警船的红蓝警灯，三十七个肾保存袋在塑料布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苏逸的指尖还残留着冷藏箱的金属寒意，当他试图触碰"X-0917"的标签时，袁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别破坏证物链。"法医用镊子夹起保存袋，冷光下能看到密封口细微的胶水修补痕迹，“这些标签是二次粘贴的，原始信息可能还残留在背胶层。”
林轩杨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抹了把屏幕上的海水，解密程序正在自动重组被焚毁的芯片数据。当"每周三凌晨两点"的时间节点跳出时，江蕙的枪口突然转向正在做笔录的货轮大副。
“你们每周三运什么？”
大副的喉结在防暴盾牌后剧烈滚动，沈风突然扯开他的领口，后颈处月牙形纹身在警灯下泛着青黑。这个动作让苏逸想起四年前的雨夜，那个被击毙的毒贩锁骨下方也有相似印记。
"冷链车。"林轩杨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沉默，“青山殡仪馆的冷藏车每周三补充液氮，行车记录仪显示王秀兰调岗后主动承担这项外勤。”
货轮底舱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江蕙的战术手电扫过舱门缝隙，一截断裂的锁链正在渗着暗红色液体。苏逸在沈风举枪前踹开舱门，腐臭味裹着冷气扑面而来，成排的银色运输箱堆到天花板，每个箱体都印着仁和医院的蛇杖标志。
"活体器官保存温度是4℃。"袁家的检测仪显示舱内温度零下18度，"这些是遗体运输箱，但…"她的镊子突然夹住某个箱体边缘的褐色结块，“脑组织冷冻结晶，死者被速冻时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
沈风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在舱壁擦出火星。众人转头时，发现他正盯着某箱体侧面的喷码发呆——"X-0917"的编号下方，手写标注着苏逸妹妹的身份证后四位。
"这是四年前的箱子。"袁家戴着手套抚摸腐蚀的密封条，“看氧化程度，至少经历过三十次以上的冻融循环。”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堆叠的运输箱像多米诺骨牌般砸向众人。苏逸抱住最近的立柱时，江蕙的匕首擦着他耳畔飞过，将某个坠落的箱体钉在舱壁。冷冻液从裂缝中汩汩流出，浸泡着箱底散落的汇款单复印件——每张都有苏逸的亲笔签名。
"营养费是幌子。"林轩杨捡起湿透的纸页，“这些钱的真正用途，是购买匹配度99%的肾源优先权。”
海警的探照灯穿透舷窗，苏逸在强光中看到妹妹手术同意书的残页。当他伸手去够时，货轮突然发出金属断裂的哀鸣，成吨的海水从破口涌入底舱。江蕙的吼声混在警笛声中：“带证物撤！”
仁和医院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在平板电脑上跳动，林轩杨暂停在周三凌晨1点47分。画面里，王秀兰推着的遗体车上蒙着灰色防尘布，但在经过减速带时，布角掀起露出半截银色运输箱。
"防尘布厚度0.3毫米。"袁家将检测报告拍在会议桌上，“但监控里布料透光率显示实际厚度不足0.1毫米，下面至少藏着两层空间。”
沈风突然用记号笔圈住推车把手：“王秀兰右手小指弯曲角度异常，她在用特殊手势操控推车暗格。”
苏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他调出四年前的监控录像，妹妹手术前夜的画面里，同一个护工推着相似的推车经过配药室。这次防尘布被空调风吹起时，能看到下层塞满贴着月牙标签的药剂盒。
"XQ-17型抗排异药需要静脉注射。"袁家将药剂盒照片投影在幕布，“但王秀兰丈夫的尸检显示，他指甲缝里残留着口服缓释片的糖衣成分。”
江蕙突然推开会议室的门，黑色战术服上沾着码头油污。她把加密U盘插入电脑，货轮大副的审讯录像开始播放。当林轩杨用特定频率的闪光刺激对方瞳孔时，大副突然用王秀兰家乡的方言呢喃：“月落潮涨时，冷藏车要沿着滨海公路往北开…”
苏逸的钢笔尖戳破了笔录纸。四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带队在滨海公路设卡拦截的运毒车，后车厢夹层里也传出类似的冷气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