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底舱的金属墙壁被火光映出扭曲倒影,三十七个肾保存袋在积水中漂浮。苏逸的战术靴踩碎漂浮的玻璃碎片,弯腰捞起最近那袋时,冷冻液里悬浮的器官表面胎记在火光下泛着青灰色。
"零下八十度保存。"袁家捏着镊子翻转保存袋,防护面罩被冻出白霜,“这些肾脏至少经过三次移植匹配实验。”
沈风扯着周振海的衣领把人按在舱壁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头顶管道簌簌落灰:“说!这些器官要送去哪?”
"都是合法医疗废弃物…"周振海嘴角淌着血沫,突然盯着苏逸怪笑,“苏警官应该最清楚流程啊?四年前那批不合格肾源…”
江蕙的子弹擦着周振海耳畔射入舱壁,硝烟味瞬间盖过腐臭:“再提四年前的案子,下一枪打你左腿动脉。”
林轩杨蹲在翻倒的金属箱前,钢笔尖挑起半张烧焦的货运单:"启运地是市三院器官移植中心,但收货方写着’长青医疗废弃物处理公司’。"他突然用鞋尖碾碎角落的蟑螂,“有趣,这家公司三年前就被吊销执照了。”
苏逸的登山杖突然捅进周振海两腿之间,金属杖尖距离裆部仅剩半寸:“冷链车每天凌晨两点从南港码头出发,走环海高速到邻省只要四小时——你们怎么处理追踪芯片?”
货轮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垂落的铁链扫过众人头顶。袁家抱着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显示屏上的温度曲线疯狂攀升:“底舱燃油泄露!”
"带他上甲板!"江蕙拽着周振海的后领往舷梯拖,沈风抬脚踹开卡住的舱门。咸涩海风灌进来的瞬间,苏逸看到远处海警船探照灯划破夜幕,光束里翻涌的浪花裹着成片死鱼。
林轩杨突然按住苏逸肩膀:"不对劲,他太配合了。"话音未落,周振海突然挣脱束缚撞向船舷,黑色夹克在强光下泛出诡异的荧光绿。
"他要灭口!"苏逸的登山杖横扫过去却落了空。周振海像条滑腻的鱼翻过护栏,坠海前最后的表情定格在某种扭曲的讥笑。海面炸开的浪花里,荧光物质如蛛网般迅速扩散。
江蕙的子弹追着人影入水,却只在浪涌间打出转瞬即逝的漩涡。沈风扒着护栏要跳,被苏逸揪着战术背心拽回来:“海水温度七度,人体失温死亡不超过十五分钟——他活不了。”
"但那些荧光剂…"袁家将检测仪探出船舷,显示屏瞬间爆出红光,“是放射性示踪剂!”
海警船扩音器的嗡鸣刺破雨幕。苏逸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看着漂浮的荧光带随洋流蜿蜒向东南方。那个方向,三十七海里外是邻省新建的医疗保税区。
市局解剖室的排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袁家握着骨锯的手停顿在半空,防护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第四腰椎横突骨折,骨裂形态符合高空坠落伤。”
"但真正死因是这个。"她镊起块暗红色组织放进培养皿,“心脏二尖瓣被植入微型爆破装置,冲击波导致左心室破裂。”
林轩杨的钢笔尖在尸检报告上画出螺旋纹路:“能在三甲医院做这种手术的,全国不超过二十个心外科专家。”
江蕙的战术平板突然弹出加密邮件,邻省海关发来的监控画面里,戴着渔夫帽的男人正在码头签收集装箱。当画面放大到对方右手小指时,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
"王秀兰的丈夫。"苏逸的登山杖尖戳着屏幕,“三年前车祸身亡,火化记录显示遗体缺失左肾。”
沈风撞开物证室的门,怀里抱着个贴满封条的纸箱:"周振海办公室搜到的!"箱底滚出的金属铭牌撞上苏逸鞋尖,上面蚀刻的"长青医疗07号"字样被血迹染得斑驳。
袁家突然举起紫外线灯照向铭牌,隐藏在锈迹下的二维码渐渐显现。扫描结果弹出时,解剖室陷入死寂——这是四年前某次器官移植研讨会的参会证明,持证人姓名栏赫然写着苏逸妹妹的主治医师。
"陈德昌,心血管移植专家。"林轩杨擦着钢笔尖,“去年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上个月被人发现溺死在自家浴缸里。”
江蕙的子弹突然上膛:“尸体在哪?”
"医大解剖教研室。"袁家扯掉沾血的手套,“我亲自做的尸检,死因确实是溺亡。”
苏逸的登山杖突然捅穿纸箱,飞溅的碎屑中飘出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陈德昌正在给某个昏迷的患者做检查,患者右手小指的月牙疤痕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这是王秀兰丈夫!"沈风的声音发颤,“拍摄时间…是他死亡前一周!”
解剖室的顶灯突然闪烁,排风扇发出刺耳摩擦声。苏逸盯着照片背景里某台医疗设备,突然抓起车钥匙往外走:“去市三院。”
凌晨三点的住院部走廊空无一人。苏逸的登山杖挑起消防通道门锁,生锈的铰链声惊飞窗外夜鸟。众人跟着他穿过三道安全门,停在标着"设备间"的金属门前。
"这是放射科旧仓库。"袁家的检测仪显示门缝渗出微量辐射,“上个月刚通过安全检查。”
江蕙的子弹击碎门锁瞬间,陈年灰尘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成排的铅制柜体在战术手电下泛着冷光,每个柜门都挂着四位数的铜锁。苏逸的杖尖划过某台CT机外壳,突然停在机身铭牌前。
"长青医疗2009年捐赠。"林轩杨的钢笔尖刮开油漆层,“序列号被改过。”
沈风撬开最近的铅柜,成摞的X光片雪崩般倾泻。袁家捡起某张骨盆片对光查看,突然将片子拍在桌面上:“左肾摘除手术痕迹,患者编号…是王秀兰丈夫!”
苏逸的登山杖突然横扫,整排铅柜轰然倒塌。藏在最里侧的保险箱暴露在灯光下,电子锁屏显示着"00:37"的红色倒计时。当江蕙的枪口对准锁芯时,林轩杨突然按住她手腕:“看地面。”
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从保险箱底部延伸,沿着墙根消失在通风口。袁家的检测仪顺着线路移动,最终停在天花板某块松动隔板前:“连接着笑气管道,暴力破解会触发麻醉气体泄漏。”
"让开。"苏逸扯下领带缠住登山杖尖端,金属杖尖捅进锁孔瞬间迸出火星。他的瞳孔倒映着跳动的倒计时数字,耳畔响起四年前手术室监控器的警报声。
"苏晴的肾源匹配度99%。"陈德昌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起,“但供体突发心衰死亡…”
保险箱弹开的瞬间,陈年血腥味涌出。沈风的手电光柱里,三十七个贴着不同日期的玻璃罐整齐排列,每个罐底都沉着枚月牙形金属片。最内侧的罐体标签被血迹浸透,患者姓名栏写着苏晴的身份证号。
"这才是真正的器官接收记录。"林轩杨的钢笔尖挑起标签,“所有供体都来自同一家福利院。”
江蕙的战术平板突然震动,禁毒支队发来的协查通报铺满屏幕。照片里被缴获的毒品包装上,月牙形压痕与金属片完全吻合。
"物流公司用毒品运输器官。"苏逸的登山杖尖抵住罐体,“供体被注射过量兴奋剂维持生命体征,到手术室再制造自然死亡假象。”
解剖室的排风扇噪声突然在脑海中放大。袁家扯开防护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手术疤痕:“难怪供体肾脏都有药物残留…”
货轮的汽笛声穿透医院墙壁。苏逸看着罐体表面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周振海坠海前的表情——那不是将死之人的恐惧,而是赌徒开牌前的亢奋。
医大实验楼的应急灯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苏逸踹开停尸房大门的瞬间,防腐剂味道呛得沈风干呕。成排的不锈钢尸柜在阴影里沉默,林轩杨的钢笔尖突然停在第37号柜门锁孔。
"三年前封存。"袁家查看登记表,“死者是福利院护工,死因记载为突发心梗。”
柜门滑开的金属摩擦声撕破寂静。防尘布掀开的刹那,江蕙的子弹突然上膛——尸体左胸口的Y形缝合线正在渗出血水,溃烂创面爬满蛆虫。
"死亡时间不超过72小时。"袁家的镊子夹起条蛆虫,“但封存记录显示是三个月前入库的。”
苏逸的登山杖挑起尸体右臂,腋窝处的针孔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当检测仪探头贴近皮肤时,蜂鸣声让所有人后撤半步——放射性物质超标警告。
"他被改造成活体运输容器。"林轩杨的镜片蒙上白雾,“生前长期注射放射性药物维持器官活性。”
沈风突然撞开隔壁尸柜,防尘布下露出张青灰色的脸。当他颤抖着手掀开第三块防尘布时,陈德昌泡发的尸体正用浑浊的眼球与众人对视,法医解剖线还缝在胸口。
"这是…医疗事故的替罪羊?"江蕙的枪口垂向地面。
苏逸的登山杖突然捅穿天花板,石膏板碎屑纷飞中,某个微型摄像头正闪着红光。他拽断电线扔进尸柜,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整层楼的声控灯。
"该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了。"杖尖碾碎地上的蛆虫,“长青物流的夜间调度员,该换班了。”
城郊物流园的探照灯刺破雨幕。苏逸趴在集装箱顶部,看着下方穿荧光马甲的男人核对货单。当那人转身露出右耳蓝牙耳机时,江蕙的子弹已击碎五米外的路灯。
"别动!"沈风从阴影里扑出,战术手电直射对方瞳孔。男人条件反射摸向后腰的动作,被苏逸甩出的登山杖精准击中手腕——把仓库钥匙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林轩杨捡起钥匙串,对着月光转动某把铜钥匙:“第七货运通道的电子锁需要双重验证。”
仓库卷帘门升起的瞬间,成排的黑色冷链车映入眼帘。袁家的检测仪刚靠近车尾就发出警报,显示屏上的辐射值曲线与货轮底舱完全重合。
"每辆车都有独立温控系统。"苏逸的杖尖撬开车载电脑外壳,“运输路径避开了所有放射性监测站。”
江蕙的战术平板接入中枢系统,加密文件夹里弹出数百张器官特写照片。当她点开某个命名为"特殊订单"的子目录时,呼吸突然停滞——苏晴的病历扫描件正躺在待处理列表,预定手术时间显示为四年前案发当晚。
"他们连你妹妹的器官都…"沈风的拳头砸在车厢上。
"不,这是诱饵。"苏逸的登山杖突然刺穿车载冰箱,冷气喷涌中浮出成盒的药剂,“四年前有人同时预订了器官摘除和抗癌药运输——让我们以为妹妹是被害者。”
林轩杨的钢笔尖挑开药盒封膜,淡蓝色药片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这是市面流通的抗癌药,但批次号与患者死亡案例高度重合。”
远处忽然传来引擎轰鸣,十几辆越野车冲破物流园围栏。苏逸拽着江蕙滚进车底时,子弹已在冷链车上凿出密集弹孔。沈风借着车厢掩护点射反击,跳弹在水泥地面擦出火星。
"是境外账户雇佣的武装押运队!"林轩杨的声音混在枪声里,“他们要把证据运出海关!”
苏逸的登山杖突然横扫,击碎车底某根液压管。喷溅的冷冻液让路面瞬间结冰,冲锋的越野车在刺耳摩擦声中撞成扭曲的铁块。当第二波敌人从火光中现身时,天际线已泛起鱼肚白。
"该收网了。"江蕙换上新弹夹,“医疗链、物流网、境外资本——这次要连根拔起。”
沈风突然指向东南方。晨雾弥漫的公路上,三十七辆冷链车正组成蛇形车队,朝着医疗保税区方向疾驰。每辆车的集装箱侧面,都喷着褪色的"长青医疗"标志。
苏逸的登山杖尖在路面刻下深痕,四年来第一次露出凌厉笑意:“跑不了,他们的心脏还在我妹妹身体里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