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暗潮逆涌

林若曦的解剖刀在柏油路面划出火星，监控视频里的电子合成音在耳畔循环。暴雨冲刷着振海大厦后巷的青苔，她突然注意到游艇舷号上的荧光涂层正在褪色——这是近海养殖船特有的防锈材料。
"郑主任，我需要三号码头2003年的潮汐记录。"她对着手机说话时，指尖在排水沟里抠出一块带荧光的贝壳碎片，“再查杨建国名下游艇最近半年的停泊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爆炸案当天是天文大潮，但奇怪的是…"郑法医顿了顿，“根据海事局记录，振海集团有艘工程船在爆炸前三小时突然改变航道。”
林若曦的橡胶鞋底碾碎贝壳，黏液渗入路面裂缝时泛起诡异的蓝光。当她抬头望向港口方向，恰见乌云缝隙间漏下的月光照亮某艘游艇的桅杆，船帆阴影里隐约藏着个反光的船锚标志。
凌晨三点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林若曦藏在集装箱阴影里，望远镜镜头扫过"振海号"游艇的舷窗。两个穿防水服的男人正在甲板搬运冷藏箱，箱体侧面印着的XC-307编码在探照灯下泛着幽蓝。
"货舱温度零下二十度。"耳麦里传来技术科同事的实时监控，“热成像显示底层有生命体征。”
林若曦的白大褂下摆掖进战术腰带，攀岩索扣住船舷的瞬间，海浪将游艇推向防波堤。她的鞋底刚触到甲板，突然听见下层舱室传来金属碰撞声——与父亲实验室暗门开启时的机械音完全一致。
冷藏舱的寒气渗入骨髓，林若曦的睫毛瞬间结出冰晶。当她用解剖刀挑开XC-307冷藏箱的封条时，冷雾中浮现出排列整齐的玻璃标本瓶，每个都浸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胎儿，脐带金属环上刻着与李心怡体内相同的编号。
"这是人类胚胎走私链。"她对着微型摄像头调整焦距，“从孕周判断，至少涉及二十家医疗机构…”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舱门闭合的闷响。林若曦转身撞翻标本架，玻璃碎裂声中，某个胚胎的金属环滚到脚边。她捡起的瞬间突然僵住——环内侧刻着的"苏振海"签名，与码头值班表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很荣幸能继续林教授未完成的研究。"杨建国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当年你父亲要是肯合作，现在这些标本应该陈列在医学博物馆。”
林若曦的解剖刀刺入通风滤网，刀刃映出自己充血的眼球：“2003年7月23日，你借天文大潮掩盖爆炸案真相，实际上是为了销毁这批违禁标本。”
监控探头突然转向，红光扫过她手中的金属环。杨建国的笑声裹挟着电流杂音：“苏警官正在享受特别护理，你要不要听听他的心跳？”
音响里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频率逐渐加快。林若曦的指甲嵌入掌心，突然注意到冷藏箱冷凝管正在渗出淡粉色液体——这是李心怡死亡时鼻腔涌出的同种荧光剂。
"每小时注入3毫升，他的生命体征就会像烟花一样…"杨建国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声打断。游艇猛然倾斜，林若曦撞向舱壁的瞬间，看见苏文翔的警用皮带扣卡在排水栅栏处。
海水倒灌进底舱，她逆着水流摸索到轮机舱。应急灯的冷光下，苏文翔被铐在动力阀上，手腕的淤青组成残缺的船锚图案。林若曦的解剖刀挑开锁扣时，发现他胸前别着枚微型摄像头，指示灯显示正在传输画面。
"父亲…不是叛徒…"苏文翔的嘴唇冻得发紫，“值班表签名是…胁迫…”
游艇突然剧烈震颤，柴油引擎发出垂死般的轰鸣。林若曦架起苏文翔冲向甲板，看见海警快艇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杨建国的身影在船尾一闪而过，手中拎着的银色密码箱撞上护栏，飞溅的液体在甲板灼出船锚状焦痕。
"接住！"苏文翔突然挣脱搀扶，扑向即将坠海的密码箱。林若曦的攀岩索缠住他腰间的瞬间，看见箱体裂开的夹层里露出半本焦黑的账本，纸页间飘落的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父亲——他手中的解剖刀正指着某个胎儿标本的金属环。
海警登船的脚步声逼近时，林若曦的指尖触到账本内页的凹凸。紫外线笔扫过的瞬间，隐藏的字迹浮现：7月23日，接收特殊物资十二箱，经手人苏振海（被迫）。每个括号都力透纸背，墨迹晕染处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他们来了。"苏文翔突然攥紧她的手腕，眼神指向正在逼近的海警队伍。某个三级警督的领章在探照灯下反光过甚——这是只有长期接触化学品才会出现的腐蚀痕迹。
林若曦抱着账本翻越船舷的瞬间，听见背后传来枪械上膛声。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她恍惚看见父亲站在浪尖，解剖刀指向海底某个发光的船锚符号。苏文翔的血在身后晕开，与荧光剂混合成诡异的紫色，随着暗流涌向三号码头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