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暗巷寻踪

海关缉私艇的探照灯切开雨幕，林若曦蜷缩在救生艇角落，湿透的救生衣紧贴着锁骨疤痕。苏文翔的警校同学周振海站在甲板阴影里，制服肩章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老同学来得真及时。"苏文翔将泡胀的船舶日志塞进防水袋，手指在袋口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林若曦辨认出那是"不可信"的暗号，解剖刀悄无声息滑入袖管。
周振海的皮鞋碾过甲板积水，弯腰递毛巾的动作露出腰间非制式配枪。"台风要来了，"他的金丝眼镜蒙着水雾，“局里在码头准备了临时安置点。”
林若曦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海水，橡胶鞋底在舷梯上拖出蜿蜒水痕。她数着码头集装箱的排列规律——第四区B排第七个货柜的铅封有新鲜撬痕，与振海医疗船的货柜编号完全一致。
安置点设在海关旧仓库，铁皮屋顶漏下的雨水在水泥地汇成溪流。周振海递来的热可可泛着古怪的杏仁味，林若曦假装失手打翻纸杯，褐色液体在地面洇出船锚形状。
"我去拿拖把。"苏文翔踢翻水桶，水流冲散了可疑痕迹。
林若曦的指尖在手机屏上快速滑动，偷拍的船舶日志照片显示，父亲在2003年7月23日的记录旁画着市立妇产医院的平面图。她突然起身走向洗手间，镜面倒映出窗外两个装卸工正将第四区B排货柜转运到冷链车上。
"我要去市立医院。"她在隔间用口红在镜面写下暗号，“李心怡的产检记录有问题。”
苏文翔撞开洗手间门的动静惊动了看守，两个海关人员按着枪套冲进来时，只看见破碎的镜面和用止血绷带粘在通风口的录音笔。林若曦缩在通风管道里，听见下方传来周振海的怒吼：“立刻封锁码头！”
深夜的市立医院妇产科像座冰冷的金属迷宫，林若曦的护士服是从更衣室顺来的。她推开档案室铁门的瞬间，陈年霉味裹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成排的铁柜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2003年的档案架第三层有近期翻动的痕迹。
"七月二十三日…"她的橡胶手套抚过卷宗编号，突然摸到某份档案的塑料封皮带着体温。身后传来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林若曦闪身躲进窗帘后的瞬间，看见郑主任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
老档案员佝偻着背打开保险柜，取出的牛皮纸袋封口印着振海集团的船锚标志。林若曦的微型相机刚对准纸袋，整层楼的照明突然熄灭。她听见消音手枪上膛的轻响，还有郑主任咽喉被扼住的咕噜声。
"东西给我。"周振海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杨局承诺给你的养老院名额…”
林若曦的解剖刀刺破窗帘，刀锋擦着周振海的耳际钉入铁柜。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击碎了她藏身的窗玻璃。苏文翔从消防通道破门而入的声响分散了火力，林若曦趁机扑倒老档案员翻滚到档案架背后。
"东南角安全通道！"苏文翔甩出烟雾弹，催泪瓦斯瞬间填满空间。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地下车库时，冷链车尾灯正在百米外闪烁。林若曦的白大褂勾住停车杆，撕裂的布料下露出防弹背心的金属光泽。她看见冷链车侧门喷着的"鑫海物流"字样，正是周振海妻弟注册的空壳公司。
"跟着胎痕！"苏文翔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潮湿地面擦出刺耳鸣响。
城郊废弃屠宰场的铁门虚掩着，林若曦的夜视仪里浮现出成排的医用转运箱。穿检疫制服的男人正在撕毁标签，她放大画面看清了"XC-307"的原始编号。突然响起的犬吠声惊飞了树梢夜枭，五条杜宾犬从阴影里蹿出。
"上梁架！"苏文翔将林若曦推向生锈的铁梯，自己引开扑咬的猛犬。
林若曦攀上横梁时，冷链车尾门正在缓缓升起。她看见三个密封箱被搬进暗门，转运单上签收人姓名笔迹与父亲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完全一致。暗门闭合的瞬间，她掷出的解剖刀卡住门缝，刀柄缠着的荧光丝线在夜幕里画出指引标记。
"东南方向两公里有缉私队临检站。"苏文翔甩掉最后一条杜宾犬，战术腰带挂着半截被咬碎的转运单。
林若曦的紫外线灯扫过残破纸片，显现出被化学药剂遮盖的船锚水印。当她试图拼接碎片时，冷链车引擎突然轰鸣，车尾灯照亮围墙上新刷的"拆"字——正是杨建国地产公司中标的地块。
手机震动打断她的思绪，匿名短信显示某个咖啡厅地址。苏文翔检查着弹匣说：“这是三年前卧底时用的紧急联络方式。”
凌晨三点的咖啡馆弥漫着变质奶泡的酸味，林若曦用勺子敲击杯沿打出摩斯密码。卫生间方向传来抽水马桶的轰鸣，穿连帽衫的女人坐到他们对面，袖口露出戒痕——是李心怡失踪半年的生母。
"心怡是被选中的。"女人颤抖的指尖在桌面画出船锚形状，“他们说这是延续生命的馈赠…”
突然爆裂的吊灯碎片擦过林若曦脸颊，穿窗而入的子弹将咖啡杯击得粉碎。苏文翔掀翻餐桌当作掩体，林若曦拽着女人滚向后厨时，看见街对面天台闪过狙击镜的反光。
"冷链车是幌子！"女人在爆炸声中嘶喊，“真的转运点在太平间冷库！”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气焊枪封死，林若曦的解剖刀撬开排风管盖板。当她拉出昏迷的苏文翔时，冷链车正撞破后墙冲入夜色。女人躺在血泊里，掌心紧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二十年前的产科病房里，父亲抱着婴儿的身影后，站着戴船锚袖扣的现任卫生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