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檐角垂落的金铃突然齐声炸裂,龙悦足尖轻点琉璃瓦,鎏金瞳映出殿内翻涌的妖气。天奇官服补子上的獬豸刺绣渗出黑血,傀儡酒的毒随着月相渐盈愈发肆虐。
"式神大人还是这般逞强。"龙悦旋身将人按在飞檐后,舌尖鎏金血抹在他唇上,"再吐半口血,妾身就把你做成艳尸摆进往生殿。"
天奇反手扣住她腕骨,剑穗银铃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沈姑娘若肯把《百妖图》里解傀儡酒的法子说全了..."话音未落,慈宁宫突然传出瓷器碎裂声,九道血痕顺着白玉观音面颊蜿蜒而下。
龙悦骨刀劈开紧闭的雕花门,刀风掀起的幔帐后,太后最珍视的羊脂玉观音竟在流泪。七窍流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傀儡丝,缠住闻声赶来的宫女脖颈。
"退后!"天奇挥剑斩断傀儡丝,剑身却沾上猩红冰晶。龙悦鎏金粉化作火凤燎过冰晶,映出其中游动的血玉蝉:"裴雪衣当真好手段,把往生殿的钥匙藏在观音像里。"
太后凤冠上的东珠突然滚落,每颗珠子都映出不同死状的女尸。龙悦足尖勾起东珠串,鎏金瞳泛起涟漪:"八十年前朱雀台之变的祭品?"她突然将东珠按在天奇心口,"式神大人可认得这怨气?"
契约金纹骤然发烫,天奇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戴着鎏金面具的祭司将少女推入火海,少女腕间金铃与龙悦所戴如出一辙。
"这是..."他剑尖挑起地上血珠,"《往生书》里记载的血祭?"
龙悦骨刀突然刺入白玉观音眉心,刀身映出中空佛像里蜷缩的婴尸:"错了,是换魂术。"婴尸心口插着半截鎏金钥匙,与往生殿祭坛的锁孔严丝合缝。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太子捧着鎏金香炉缓步而入:"仙师可知这尊观音像的玉料采自皇陵?"他指尖傀儡丝探入婴尸天灵盖,"父皇每年霜降都要亲自擦拭佛像呢。"
龙悦鎏金粉化作锁链捆住太子咽喉:"殿下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妙。"她瞥见香炉里飘出的青烟凝成往生殿星图,"可惜妾身最恨被人当枪使。"
天奇突然闷哼跪地,心口朱雀印记穿透官袍。龙悦旋身将人揽入怀中,发现契约金纹间游走的黑气已蔓延至颈侧:"找死。"她咬破舌尖将鎏金血渡入他口中,血腥味里混着莲香。
太子趁机将鎏金钥匙掷向观音像,佛龛突然翻转露出暗道:"仙师不如猜猜,当年凤鸣的朱雀骨藏在何处?"他脖颈傀儡丝突然没入地砖,"子时三刻,皇陵地宫恭候大驾。"
白玉观音在鎏金光华中碎成齑粉,漫天玉屑里浮现八十年前的婚书。龙悦骨刀劈开幻象,刀风却撩起天奇散落的发丝:"式神大人再乱动,妾身就把你钉在往生殿当阵眼。"
"沈姑娘舍得?"天奇就着她手腕饮尽鎏金血,剑穗银铃缠住两人小指,"皇陵里的东西,怕是比往生殿更有趣。"
戌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宫墙,龙悦踩着鎏金粉跃上皇城墙头。天奇官服袖口暗袋里突然滚出鎏金小像,竟是太后年轻时的模样,眉心点着与血观音如出一辙的朱砂。
"有意思。"龙悦指尖燃起朱雀火,火光照亮小像背后的刻字:戊戌年霜降,子时三刻,"原来当年被换的不止太子。"
皇陵石兽在月下泛起青光,九重玄门竟全部洞开。龙悦骨刀劈碎扑来的守陵卫尸傀,刀身映出他们心口与陆仵作相同的血洞:"八十年来所有接触换魂术的,都成了祭品?"
天奇剑尖挑起尸傀官服残片,獬豸补子下隐约可见凤翎纹:"大理寺卷宗记载,永昌三年冬,十二名仵作暴毙..."
话未说完,地宫突然传出凤鸣。龙悦鎏金瞳骤缩,拽着天奇滚入突然出现的盗洞。腐土混着鎏金粉的气息里,她听见八十年前的叹息:"师姐还是这般莽撞。"
盗洞尽头竟是往生殿偏殿,本该葬着凤鸣的鎏金棺椁大敞着,棺内铺满带着齿痕的傀儡丝。龙悦骨刀劈开棺底暗格,飞出数百只血玉蝉,每只蝉翼都刻着天奇的生辰八字。
"裴雪衣倒是长情。"她将玉蝉碾成齑粉,鎏金粉却在虚空凝成星图,"式神大人可愿玩个游戏?"指尖点向紫微垣方位时,地宫突然剧烈震动。
天奇揽着她跃上横梁,见本该是帝星的位置嵌着半块龙凤玉佩。龙悦突然轻笑出声:"原来太子与陆仵作是血亲。"她将玉佩按在天奇心口,"式神契约第十条——同命同归。"
鎏金光华暴涨的刹那,地宫现出真容:百具悬棺倒吊如莲,每具棺椁都连着傀儡丝。天奇剑锋斩断最近的傀儡丝,断裂处涌出的竟是写满《往生书》的鎏金笺。
"别动。"龙悦突然咬破他指尖,血珠弹向悬棺中心,"裴雪衣用八十年的怨气养蛊呢。"血珠触及棺椁的瞬间,所有悬棺齐齐转向,露出棺盖内壁的《百妖图》拓印。
地宫顶部落下鎏金沙,沙粒凝成裴雪衣的虚影:"师姐可知这些悬棺为何是九十九具?"他指尖傀儡丝缠住天奇手腕,"加上式神大人,正好凑个圆满。"
龙悦月白裙裾无风自动,鎏金瞳中浮现往生殿虚影:"师弟总学不会教训。"她突然将骨刀刺入自己心口,鎏金血染红整片星图,"当年能剜凤鸣的朱雀骨,今日就能拆你的傀儡心。"
天奇周身契约金纹骤然发亮,朱雀火自两人相连的血线燃起。悬棺中的傀儡丝疯狂舞动,却在触及火光时化作灰烬。裴雪衣虚影发出厉啸,鎏金沙却凝成凤翎纹没入天奇心口。
"原来如此..."龙悦染血的手指抚过星图,"凤鸣将朱雀骨炼成了式神契约。"她突然拽着天奇坠向悬棺中心,"式神大人怕高吗?"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百具悬棺化作鎏金粉。天奇展翼护住怀中人,见地宫底部浮现冰棺,棺中女子面容与龙悦有七分相似,心口插着半截鎏金钥匙。
"凤鸣?"龙悦鎏金瞳泛起涟漪,骨刀却毫不迟疑劈向冰棺,"装神弄鬼。"
冰棺炸开的刹那,整座皇陵开始坍塌。天奇揽着她冲出地宫,见子时的月光染着血雾。龙悦突然闷哼一声,鎏金瞳中映出心口蔓延的黑纹:"傀儡酒...何时?"
太子从阴影中走出,掌心悬浮着鎏金酒盏:"仙师饮下这杯合卺酒,解药自当奉上。"他脚下影子突然扭曲成蟒纹,"或者,用式神的朱雀骨来换?"
天奇剑锋已抵住太子咽喉,却被龙悦鎏金粉凝住的指尖:"妾身最喜强人所难。"她突然夺过酒盏一饮而尽,唇角溢出的血珠化作火凤,"但更爱看人作茧自缚。"
鎏金酒盏炸成碎片,每片都映出太子惊恐的脸——他心口爬出的傀儡丝正反噬其主。龙悦踩着满地鎏金残片轻笑:"往生殿的合卺酒,师弟没教你怎么喝吗?"
远处突然传来丧钟,血月下升起九盏招魂灯。天奇剑穗银铃缠住龙悦手腕:"慈宁宫方向。"
"不急。"龙悦将最后一点鎏金粉抹在他唇上,"好戏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