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血玉蛹

鎏金光柱裹着两人穿透礼部侍郎府邸的琉璃瓦，沈之禾的骨刀在月光下划出弧光。天奇嗅到浓重的松香混着尸油味，式神金纹自脖颈蔓延至耳后，在夜色中泛起微弱荧光。
"式神大人可要睁大眼睛。"沈之禾突然将他推向东南角的青铜鼎，自己旋身躲过暗处射来的银针，"礼部侍郎最擅机关术，这书房可比刑部诏狱热闹。"
天奇剑尖挑起鼎中灰烬，发现竟是烧焦的玉蝉残骸："南疆贡墨的灰？"
"不止。"沈之禾用骨刀挑开鼎底暗格，十二枚血玉蝉蛹正泛着妖异红光。她突然拽过天奇的手按在蛹壳上，鎏金纹路瞬间爬满他整条手臂："裴雪衣在贡墨里掺了官员的生辰血，这些蛹虫正等着吸食式神精魄。"
书房突然地动山摇，四壁浮现鎏金浇筑的二十八星宿图。天奇揽住沈之禾跃上横梁，见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无数傀儡丝从裂缝中涌出，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枚血玉蝉。
"东南巽位！"沈之禾将骨刀钉入星宿图的角木蛟方位，"式神大人可还记得契约第三条？"
天奇剑穗银铃震碎扑来的傀儡丝，式神之力凝成金蝶扑向裂缝："生死相托，不离不弃。"
"错。"沈之禾突然咬破他指尖，将血珠弹向星宿图空缺处，"是危急时刻，式神需当肉盾。"
血珠触及星图的刹那，整座书房化作鎏金沙坍塌。两人坠入幻境的瞬间，天奇看见沈之禾鎏金瞳中映出八十年前的朱雀台——少女龙悦握着染血的朱雀骨，脚下是凤鸣逐渐冰冷的尸体。
"醒神！"
沈之禾的呵斥伴着清脆铃响，天奇猛然惊醒。眼前是漂浮在虚空中的鎏金棺椁，棺盖上刻着礼部侍郎的生辰八字。更诡异的是，十二道官员魂魄正被傀儡丝牵引着走向棺椁，每走一步，魂魄就淡去一分。
"裴雪衣在炼化命格。"沈之禾的骨刀突然嗡鸣，刀身映出棺椁内蠕动的血玉蛹，"用六部要员的魂魄喂养蛹虫，待破茧之时，便是百妖图重现之日。"
天奇剑尖挑起傀儡丝，式神之力顺着丝线追溯源头："沈姑娘当年...也是这样炼化式神的？"
"式神大人吃醋了？"沈之禾突然贴近他耳畔，染血的指尖划过他心口凤翎纹，"妾身可比裴雪衣讲究，至少会让契约者心甘情愿。"
鎏金棺椁突然炸开，血玉蛹虫振翅而起。沈之禾拽着天奇坠向幻境深渊，月白裙裾在疾风中猎猎作响："抱紧我！"
天奇展臂将人箍在怀中，式神金纹自相贴处蔓延成防护结界。下坠的瞬间，他看见深渊底部竟是八十年前的朱雀台，龙悦的残魂正跪在凤鸣尸身旁绘制血阵。
"别看。"沈之禾突然捂住他眼睛，鎏金瞳泛起涟漪，"陈年旧事，脏眼睛。"
两人重重跌在朱雀台残垣上，沈之禾的骨刀插进地面三寸才止住冲势。天奇扶着她起身，发现式神金纹已缠住两人手腕，鎏金锁链若隐若现。
"血继绑定过半了。"沈之禾用刀尖挑断锁链，凤翎纹在她指尖留下灼痕，"式神大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天奇突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抵在断裂的朱雀柱上："沈姑娘当年，可曾给过凤鸣反悔的机会？"
沈之禾鎏金瞳骤缩，骨刀擦着他颈侧钉入石柱："式神大人这是要弑主？"
"我在问..."天奇突然闷哼出声，心口凤翎纹爆发出刺目金光。鎏金锁链自虚空浮现，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沈之禾的魂魄突然浮现龙悦真容，鎏金羽衣在夜风中翻卷如焰。
"你终于肯现真身了。"天奇喉结滚动，式神之力疯狂涌入锁链，"龙悦姑娘。"
龙悦的残魂突然掐住他咽喉，鎏金瞳中跳动着朱雀火："谁准你窥探往生殿记忆？"
"是式神契约..."天奇艰难开口，锁链突然化作鎏金沙流淌，"带我来看的。"
朱雀台突然地动山摇，血玉蛹虫自深渊蜂拥而至。龙悦残魂突然融入沈之禾肉身，拽着天奇跃上残破的星宿图："抱元守一！"
鎏金锁链重新凝聚，将两人命脉相连。天奇剑指苍穹，式神之力凝成光柱冲破幻境。回归现实的刹那，礼部侍郎书房已化作废墟，十二枚血玉蛹正在月光下破茧。
"子时三刻！"沈之禾将骨刀掷向半空，刀身化作鎏金网罩住蛹虫，"式神大人，借点心头血！"
天奇剑尖划过心口，血珠溅在鎏金网上。凤翎纹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实体穿透血玉蛹。蛹虫发出凄厉尖啸，破茧而出的竟是缩小版的百妖图残卷。
"裴雪衣把百妖图刻在蛹壳内层！"天奇接住坠落的沈之禾，发现她后背插着三根傀儡丝，"别动。"
"式神大人温柔些。"沈之禾突然将染血的唇贴在他耳边，"妾身怕疼。"
鎏金瞳渐渐暗淡，式神契约的锁链突然收紧。天奇扯开她衣襟，发现傀儡丝末端竟连着心口的朱雀骨。他咬破舌尖将血涂在傀儡丝上，式神之力顺着血线灼烧。
"你疯了？"沈之禾突然挣扎，"这样会反噬..."
"契约第九条。"天奇握住她冰凉的手，"式神当护主周全。"
朱雀火自两人相握处燃起，将傀儡丝烧成灰烬。废墟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十二匹纯黑骏马拖着鎏金马车碾过断壁残垣。车帘翻飞间，裴雪衣的虚影端坐其中，手中把玩着半块朱雀骨。
"师姐教出来的式神，倒比凤鸣师兄有趣。"虚影突然消散成玉蝉，"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沈之禾突然夺过天奇的剑，鎏金瞳重新燃起烈焰："礼尚往来，师姐还你份更大的！"
剑身穿透虚空，式神之力裹着朱雀火击中疾驰的鎏金马车。车厢炸裂的瞬间，二十八星宿图自地面升起，每处星位都浮现官员魂魄。天奇看见沈之禾唇角溢血，鎏金锁链正从她心口抽取灵力。
"够了！"他强行斩断锁链，将人打横抱起，"再耗下去，你的魂魄..."
"放我下来！"沈之禾突然咬住他颈侧，鎏金瞳泛起妖异红光，"式神契约尚未完成，你..."
天奇突然俯身封住她的唇，式神之力渡入她经脉："龙悦，你看清楚，我不是凤鸣。"
废墟突然陷入死寂，唯有朱雀火在残垣上跳动。沈之禾指尖拂过他心口伤痕，鎏金锁链突然尽数碎裂："傻子..."
二十八星宿图突然逆转，官员魂魄化作流光回归本体。天奇接住坠落的半块朱雀骨，发现骨身刻着微小的南疆文字——正是百妖图缺失的阵眼。
"礼部侍郎书房..."沈之禾突然轻笑，"原来藏着这个。"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东方既白。天奇抱着昏睡的沈之禾走出废墟，式神金纹已蔓延至眼尾。晨光中，他看见怀中人睫毛上沾着鎏金沙，心口插着的半截朱雀骨正与凤翎纹缓缓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