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妖狱劫

卯时梆子刚敲过三声，大理寺地牢里突然传来囚犯的嘶吼声。沈之禾正咬着糖葫芦核对验尸格目，鎏金瞳忽然映出卷宗上浮现的百妖图纹。
"式神大人，地牢的耗子闹得凶啊。"她将糖葫芦杆子插进青砖缝隙，见渗出的血水裹着鎏金粉，"您说裴师弟这聘礼，是送活人还是送死尸？"
天奇挥剑斩断突然缠上案卷的墨色丝线，发现丝线竟是活物："这些是血玉蝉的肠衣。"他剑穗银铃震碎扑来的蝉蛹，见蛹壳上浮现囚犯名册，"今日该提审的犯人..."
"都变成耗子精了。"沈之禾突然拽着他衣袖往地牢去，月白裙裾扫过之处，青砖缝隙里钻出的血玉蝉纷纷避让，"式神大人可知，妖物最喜食怨气？"
地牢铁门开启的瞬间，腥风裹着鎏金粉扑面而来。本该锁在刑架上的死囚竟都悬在半空，囚服上浮现的百妖图契约正汲取着铁链上的血锈。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天灵盖处都插着半截朱雀翎。
"第三个祭品。"沈之禾用银丝缠住具尸体拽到跟前，见死者瞳孔里映着城隍庙飞檐，"裴师弟倒是会挑地方，拿大理寺当聘礼库房。"
天奇展翅扫落袭来的血玉蝉，剑尖挑起囚服上的图纹："这些契约与百妖图残卷..."
"式神大人好眼力。"沈之禾突然咬破他指尖按在契约上，鎏金血渗入图纹的刹那，整间地牢的铁链突然活过来，"八十年前裴雪衣偷学禁术时，最喜欢在契约里藏情诗。"
锁链缠绕成鎏金笼的瞬间，地牢地面裂开二十八星宿阵图。沈之禾拽着天奇跌入阵眼，坠落的刹那听见裴雪衣的轻笑："师姐可喜欢这份嫁妆？"
强光散去时，两人竟站在往生殿冰棺前。沈之禾的真身躺在棺中，心口插着天奇的佩剑，剑穗银铃正被血玉蝉啃噬。
"式神大人当年这一剑，当真绝情。"沈之禾指尖拂过剑身，朱雀火突然沿着冰棺蔓延，"如今再看，可后悔？"
天奇的金翅不受控地展开，式神契约的金纹缠住两人手腕："沈姑娘若想听..."
"嘘。"沈之禾突然将鎏金粉洒向虚空，往生殿星图倒转，映出地牢真实景象——所有囚犯的百妖图契约正在融合，形成巨大的罗刹虚影。
"裴雪衣用活人祭炼妖狱。"她拽着天奇撞向星图，"式神契约第三十八条——饲主遇险，妖骨为盾。"
两人跌回地牢时，罗刹虚影已凝成实体。天奇挥剑斩断它袭来的利爪，发现剑气竟被吞噬："这些契约在吸收式神之力。"
"因为..."沈之禾旋身将骨刀刺入虚影心口，刀身映出裴雪衣操控的血玉蝉海，"式神大人是我的，旁人岂能染指？"
鎏金瞳化作赤色的刹那，地牢二十八盏油灯齐燃。沈之禾拽断天奇一缕发丝缠在骨刀上，朱雀火顺着契约金纹烧向罗刹虚影："裴师弟可知，当年师尊为何将你逐出师门？"
虚影突然发出裴雪衣的惨叫，百妖图契约寸寸断裂。天奇展翅裹住沈之禾跃上横梁，见地牢裂缝中涌出血玉蝉海："他在用妖狱转移真身！"
"式神大人帮我束发。"沈之禾突然背对他坐下，月白襦裙化作鎏金战甲，"妾身这副模样见客，可不能失了体面。"
天奇剑穗银铃缠住她泼墨长发，发现发丝间藏着百妖图残卷："夫人何时..."
"洞房夜再说。"沈之禾旋身跃入蝉海，骨刀劈开血浪的瞬间，城隍庙飞檐自浪尖浮现。裴雪衣的真身端坐庙宇之巅，手中朱雀羽正滴着鎏金血。
天奇挥翅震碎袭来的蝉群，剑尖突然指向自己心口："夫人可知契约反噬..."
"式神大人又撒娇。"沈之禾突然咬破他唇瓣，将鎏金血渡入他口中，"八十年前你就爱用这招骗我心软。"
朱雀纹在天奇心口灼烧的刹那，城隍庙二十八星宿阵启动。裴雪衣的虚影自四面八方凝聚："师姐可知，当年凤鸣为何宁死也要保天奇？"
沈之禾的骨刀突然嗡鸣，刀身映出往生殿冰棺中的真相——少年凤鸣将朱雀骨融入天奇心脉，以毕生修为替他承了式神劫。
"因为爱啊。"她突然轻笑，鎏金瞳淌下血泪，"就像我如今，舍不得式神大人受半点委屈。"
骨刀劈开星宿阵的瞬间，天奇的金翅完全妖化。他揽住沈之禾撞向裴雪衣真身，式神契约的金纹化作锁链缠住三人："夫人可知，我从未后悔成为式神？"
朱雀火吞没城隍庙的刹那，血玉蝉海凝结成冰。沈之禾在强光中看见真相：八十年前的天奇自愿剜骨，只为替她承百妖图反噬；而如今的契约反噬，竟是因她偷偷将半数妖骨渡给了他。
"式神大人犯规了。"她将额头抵在他心口，"说好只做我的刀..."
"刀也会疼。"天奇突然吻去她眼角血泪，"夫人剜骨时，我这里..."他握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疼了八十年。"
裴雪衣的狂笑自灰烬中传来，朱雀羽化作流光没入夜空。沈之禾拽着天奇跌回大理寺后院时，晨光正照在验尸格目上——地牢妖化案所有死者，囚服内侧皆绣着合婚庚帖。
"七月十五..."她捻起沾着鎏金粉的庚帖，"式神大人可要穿喜服？"
天奇剑尖挑开她衣襟，露出心口浮动的朱雀纹："夫人藏着为夫半身妖骨，还想嫁给旁人？"
檐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十二名纸轿夫抬着鎏金棺停在院中。沈之禾用骨刀撬开棺盖，见里面摆着两套婚服——女款镶着百妖图，男款绣着二十八星宿。
"裴师弟审美还是这么差。"她将男款婚服罩在天奇身上，"式神大人穿这身入殓，定能气活阎罗王。"
"是气死裴雪衣。"天奇突然将她拽进棺中，"夫人可听过活人拜堂？"
朱雀火自棺椁燃起的刹那，大理寺晨钟响彻云霄。沈之禾在烈焰中咬破他喉结："式神契约最终章——生死同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