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银丝毒羹

城中村的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周然用镊子挑起床头柜上结着酒垢的奖杯，铂金袖扣在玻璃杯底泛着冷光。苏文霖推开吱呀作响的防盗门，月光顺着裂缝淌在死者青灰的面容上——是半年前退休的临江二中副校长李国华。
"死亡时间两周以上。"周然掀开被蛆虫蛀空的衬衫，突然用手术刀尖挑起死者左胸口的银丝，"苏组长见过八旬老人纹米老鼠纹身吗？"
蒋清清踩着积水踏进屋内，香奈儿套装外罩着透明雨衣："老年斑分布有问题，这具身体最多五十岁。"她突然俯身贴近尸体的耳朵，"假发套边缘有胶水残留，我们的李校长在玩角色扮演？"
顾风蹲在堆满药盒的垃圾桶前，镊子夹起半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毕业合照，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是赵明晖。"他突然将紫外线灯对准照片边缘，"李国华用红笔圈着穿白衬衫的男生，旁边标注'特殊关照'。"
暴雨拍打着铁皮屋檐，周然解剖刀划开胃部时突然顿住："苏文霖！"她举着镊子夹起半片银杏叶，"死者最后一餐是银杏果羹，但胃里混着夹竹桃汁液。"
"不是自杀。"蒋清清用棉签擦拭床头柜缝隙，"特意布置成老人自然死亡，却把铂金袖扣泡在酒里当线索，凶手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呢。"
市局证物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周然将袖扣放进光谱分析仪："铂金纯度99.9%，边缘有定制编号YH001。"她突然转头对苏文霖挑眉，"和赵明晖在教育局年会上戴的袖扣同批次。"
"李国华退休前经手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旧校舍改造。"苏文霖将工程图纸拍在桌上，"施工方负责人杨振，正是二十年前被他特殊关照的学生。"
顾风突然推门进来，发梢还滴着雨水："杨振家车库找到的除草剂瓶口，残留物与死者胃液成分一致。"他将监控截图贴在玻璃板，"但三天前的监控显示，杨振搀着位白发老人进了单元楼。"
审讯室的单面镜映出杨振颤抖的双手，蒋清清把玩着打火机突然开口："你父亲杨德昌七年前失踪，李国华帮你开了死亡证明。"她将老年公寓缴费单推过去，"而养老院登记簿显示，有个叫杨德昌的老人上周刚出院。"
周然撞开苏文霖递来的咖啡："我去养老院！"她抓起车钥匙往外冲，"死者根本不是李国华，是杨振找人假扮的！"
暮色中的长青养老院飘着消毒水味，周然蹲在307房床底，镊子夹起半片带血的假牙："苏组长，你猜这假牙模具上刻着谁的名字？"
月光突然被阴影遮挡，管理员举着拖把站在门口："你们找杨老头？他女儿上个月接他出去享福了。"周然盯着他运动鞋上的红泥："您这鞋底沾的是西山公墓特有的朱砂土吧？"
解剖台的无影灯下，周然将两具尸体牙齿模型拼接完整："杨德昌的牙周病特征与西山无名尸完全吻合。"她举起颅骨比对片，"七年前李国华伪造矿难骗保，杨振这次是替父报仇。"
"但杨振在重症监护室。"顾风将急救报告递给苏文霖，"他两小时前突发肾衰竭，主治医师说他三年前就签过器官捐献协议。"
蒋清清突然笑出声，将养老院监控定格在某个画面："杨振搀扶的'父亲'右手戴着手套，无名指根部有戒痕——我们的李副校长还活着，正在某处看着这场戏呢。"
暴雨冲刷着西山公墓的碑林，周然踩着泥泞抓住铁锹："苏文霖你快点！李国华肯定在......"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铁器碰撞声。月光下，李国华正将杨振塞进准备好的棺材，棺材里铺满他获得的所有荣誉证书。
"这些奖杯本该刻着我父亲的名字！"杨振的嘶吼混着雨声砸在墓碑上。李国华举起铁锹的瞬间，蒋清清的高跟鞋精准踢中他手腕，顾风扑过去时金丝眼镜摔进泥水里。
周然用手铐挑起沾满泥土的袖扣："李副校长故意留线索，是想让我们见证你的谢幕演出？"她突然用镊子夹起他衣领的银杏叶，"养老院后山的银杏果，是你喂给杨德昌的致命毒药吧？"
结案那天，周然蹲在证物室给袖扣补编号。苏文霖拎着食堂打包的虾饺进来，突然将她堵在物证柜前："周法医故意打翻银杏羹引李国华现身，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苏组长不是配合得很默契吗？"她将虾饺塞进嘴里，"毕竟蒋清清说看到你扯领带就知道要抓人了。"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两人冲出去时，顾风正扶着扭伤脚的蒋清清。男人耳尖通红地举起草莓创可贴："上次你说......说这种图案止血效果最好。"
暴雨又至，周然望着物证袋里蔫掉的银杏叶出神。结案报告写到最后一页时，派出所转来新报案——临江二中原校址发现五具骸骨，每具骸骨胸腔都摆着生锈的十佳教师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