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莫比乌斯之环

周然踮着脚数到第三根睫毛时，苏文霖的钢笔尖突然戳在案件卷宗上："周法医，你睫毛膏沾到解剖报告了。"他面无表情地举起文件，真有几粒黑色膏体凝固在"机械性窒息"的字样旁。
"这是新型标记笔！"周然抢过文件就要擦，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蒋清清裹着夜风撞开办公室门，香奈儿链条包甩出张现场照片——ATM机监控死角的莫比乌斯环刻痕在闪光灯下泛着血色。
"城东旧货市场发现女性死者。"顾风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背景是呼啸的警笛，"死者右手小指缺失，创面包裹着...粉色美甲装饰贴。"
旧货市场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周然蹲在成堆的二手家具间，紫外线灯扫过死者脖颈的勒痕："舌骨骨折形态和雨巷案完全一致，但..."她突然用镊子挑起死者耳后的胶质残留，"凶手这次贴了假伤疤，看来我们的模仿犯先生很注重仪式感。"
苏文霖的皮鞋碾过碎玻璃："死者林美娟，四十二岁，家政服务员。顾主任？"
"美甲贴与ATM机刻痕的血液DNA匹配。"顾风将物证袋递给蒋清清时，指尖擦过她手背，"凶手特意换了左手刻字，但莫比乌斯环的收笔角度暴露了书写习惯。"
蒋清清对着死者手机挑眉："死者每周三固定给某个境外账户转账，备注都是'赎罪金'。"她突然将屏幕转向众人，"最后一笔转账时间是昨晚十点，附言写着'这次真的结束了'。"
周然扒着苏文霖肩膀看聊天记录："这个'慈航普渡'的头像好眼熟..."解剖刀突然从她口袋滑落，刀柄的莲花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想起来了！三年前那个保健品诈骗案的主犯王慧茹，出狱后改行当情感咨询师了！"
禅意十足的咨询室里，王慧茹手腕上的佛珠撞出清脆声响。蒋清清用指甲叩击着《心灵疗愈指南》的封面："林女士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王老师说她在忏悔什么？"
"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王慧茹的视线扫过周然把玩的解剖刀，"警官，我能申请换个女警做笔录吗？这位小姐的眼神让我想起..."
"想起你给老人灌肠清毒时用的开塞露？"周然突然举起证物袋里的保健品，"需要我帮你回忆怎么用三无产品害死张大爷吗？"
监控室突然传来巨响，顾风踹开储物间的门，紫外线灯照亮满墙客户档案。苏文霖抽出贴着"特殊案例"标签的文件夹，泛黄照片上的少女让周然呼吸一滞——正是三年前自杀的美术生陈雨桐。
"王老师业务范围挺广啊。"蒋清清用红指甲划过客户名单，"给问题学生做心理疏导，收费是普通客户的三倍呢。"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周然对着林美娟的尸表照片出神。顾风递来温牛奶时，她突然抓住他手腕："顾主任你看！死者右手虎口的烫伤疤痕，和陈雨桐尸检报告里提到的..."
"是同一型号的卷发棒。"苏文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拎着物证袋里的粉色美甲贴，"王慧茹的佛珠内侧检测出林美娟的皮屑，但更有趣的是..."他忽然将周然转了个方向，"你背后的白板上，陈雨桐案发现场的照片里，窗台上摆着同款保健品。"
暴雨拍打着临江大桥的护栏，周然踮脚给苏文霖撑伞："当年陈雨桐自杀案封存的物证里，有盒受潮的维生素片，瓶底印着..."
"慈航养生堂的logo。"苏文霖突然揽住她后腰，"小心！"
周然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解剖刀从掌心滑落，刀尖正插在湿漉漉的莫比乌斯环刻痕上。顾风举着紫外线灯蹲下："新刻的，凶手特意选了陈雨桐祭日。"
蒋清清的电话在此时响起："查到了，林美娟二十年前在临江妇幼保健院工作，陈雨桐出生证明上的接生护士签名..."她突然停顿，"是林美娟的笔迹。"
案件回溯到二十年前的产房，周然翻着泛黄的病历突然拍桌："陈雨桐的血型与父母不符！林美娟当年经手的接生记录有十七次笔迹不一致！"
苏文霖的钢笔尖戳破地图："王慧茹的保健品公司股东名单里，有三位当年涉事护士。"
审讯室的单面镜映出林美娟丈夫涕泪横流的脸："那婆娘整天神神叨叨说什么赎罪，上个月突然给老家汇了二十万..."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烫伤疤痕狰狞可怖，"你们以为这些疤怎么来的？都是那疯婆子用卷发棒烫的！"
结案当晚的庆功宴，周然偷喝蒋清清的香槟被逮个正着。顾风将解酒药塞进她手里时，蒋清清忽然凑近他耳畔："顾主任这么会照顾人，怎么不给自己找个伴？"
"在等某个装睡的人睁眼。"顾风镜片后的目光灼灼，蒋清清转身时珍珠耳坠扫过他喉结。
月光漫过物证科时，周然趴在窗台看苏文霖整理卷宗。他突然开口："你睫毛膏又晕染了。"
"这是最新款防水..."她的狡辩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城市另一端，穿雨衣的人影正在儿童医院外墙刻下新的莫比乌斯环，这次用的不是美甲贴，而是半支带血的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