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铺里霉味裹着香烛气直往鼻子里钻,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划过纸人后颈,德文编码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冷光。货架上堆着的金童玉女突然咧开猩红的嘴,纸糊的胳膊像被风吹动的旗幡,哗啦啦抖落一地糖炒莲子。
"这他妈是赵秃子从慕尼黑订的伴手礼?"珩云蹲在供桌底下,把偷藏的绿豆糕塞进嘴里,“我说去年圣诞节怎么收到盒发霉的姜饼人。”
秦汉的钢笔在黄表纸上画出敕令,墨迹未干就被纸人撕成碎片。穿苗银项圈的掌柜从柜台后转出来,银铃叮当响成招魂曲,脖颈后赫然露出齿轮转动的金属关节。
"赵归真果然把苗疆巫蛊和德国机械混着玩。"舒瑶的红嫁衣扫倒两排纸人,青铜钥匙在掌心烫出青烟,“坎位生门被糯米堵死了,找别的出路!”
珩云突然窜上供桌,油乎乎的手拍在关公像脸上:"武财神睁眼!"鎏金神像的眼珠应声转动,供桌下的青砖轰然塌陷,露出条冒着阴风的暗道。他拽着供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汁水顺着下巴滴在暗道口的青铜饕餮纹上。
"你怎么知道机关在…"秦汉话没说完就被舒瑶推进暗道。
"他闻见苹果糖霜里掺了辰砂。"舒瑶的红绫缠住追来的纸人,嫁衣上的铜钱叮叮当当撞在石壁上,“快走!这些傀儡带着湘西尸毒!”
暗道里渗着地下河的腥气,珩云举着从供桌顺来的白蜡烛,火苗在他手里烧成诡异的青绿色。水珠顺着钟乳石滴在秦汉的西装领口,烫出个小洞。
"这是黄泉碱水。"舒瑶用指甲套刮了下石壁,暗红的结晶簌簌而落,“赵归真用德国机械泵改造了地下水脉,他在养…”
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青绿火光照出个三米高的黑影。珩云把最后一口苹果核砸过去,核上的牙印在石壁上弹出一串火星。
"哟,这不是奈何桥外卖孟婆汤的牛头老哥吗?"他摸出裤兜里的辣条晃了晃,“新口味,地狱特辣款尝尝?”
黑影发出蒸汽火车般的轰鸣,两盏红灯笼在头顶亮起——竟是台德国造的铸铁傀儡,牛角挂着湘西赶尸用的摄魂铃,胸腔里传来老式留声机的咿呀声。
舒瑶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嫁衣上的铜钱自动排列成星宿图:“这是镇守地宫的赑屃傀儡,找它的…”
"找什么找!"珩云踩着秦汉肩膀跃起,辣条油精准滴进傀儡的齿轮缝隙,“德国机械最怕地沟油——嘿,这招叫科技与狠活!”
铸铁傀儡突然跳起踢踏舞,齿轮卡着辣条包装纸发出刺耳摩擦。三人趁机钻进侧面的裂缝,腐臭味扑面而来。舒瑶的红绫扫开蛛网,露出嵌在石壁里的青铜棺椁,棺身缠着条褪色的朱砂锁链。
"金蛇缠棺?"秦汉的钢笔差点掉进脚边的积水中,“这不是《青鸾帛书》里说的…”
"嘘——"舒瑶的指甲套划过棺盖,嫁衣突然无风自动,“棺里装的是活尸,还在呼吸。”
珩云凑近棺椁嗅了嗅,从兜里掏出包泡椒凤爪:“来赌五毛钱的?我猜是赵秃子他二大爷。”
青铜锁链突然崩裂,棺盖被股黑气顶开条缝。舒瑶快速将钥匙按在棺头的八卦盘上,鎏金指甲套在盘面刮出串火星:“寅时三刻,巽位生风,开!”
棺椁里躺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面色红润如生,胸口却插着七根湘西辰州符。舒瑶的铜钱手链突然断裂,滚烫的铜板在积水中嘶嘶作响。
"爸?"她踉跄着扶住棺椁,嫁衣上的并蒂莲渗出暗红血渍。
男人脖颈突然转过一百八十度,嘴角咧到耳根:“瑶儿,帛书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