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闹洞房

纸扎铺的油灯突然爆出三尺青焰，柜台后的暗门轰然洞开。十二具挂着苗银项圈的青铜傀儡踏着湘西傩舞步伐鱼贯而出，关节处的德式齿轮咬合声混着赶尸铃响，震得货架上的金童玉女簌簌落灰。
"赵秃子这是中西合璧啊！"珩云抓起供桌上的苹果啃得咔嚓响，顺势把香炉灰泼向最近的傀儡，"尝尝正宗香火！"灰烬沾上青铜表面的瞬间，傀儡胸口突然弹开暗格，射出三枚刻着《圣经》章节的银十字架。
舒瑶的红绫卷住飞来的十字架，鎏金指甲刮开表层镀银，露出底下压着的湘西锁魂符："他偷换了我族人的魂魄！"嫁衣铜钱脱线飞射，精准嵌入傀儡眉心。被击中的傀儡突然僵直，齿轮间渗出暗红血丝。
秦汉的钢笔尖挑开傀儡后颈，德文指令下藏着苗疆巫文："这些是活人铸的！"话音未落，暗门内传出熟悉的沉香气息，赵归真踩着具青铜棺材滑出，蜡黄面皮贴着川剧"灵官"脸谱。
"贤侄女可认得这个？"赵归真掀开棺盖，寒气中躺着具穿明制嫁衣的女尸，翡翠胸针下压着块湘西合婚庚帖。舒瑶的鎏金指甲突然震颤，嫁衣上的铜钱全部倒转——那女尸的容貌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珩云吐出苹果核砸中赵归真脑门："盗版还这么嚣张？"反手抄起纸扎的电视机当盾牌，屏幕里糊着的报纸突然显出血手印。秦汉拽着他后领暴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朱砂池。
"这是要现场熬孟婆汤？"珩云摸出包跳跳糖撒向朱砂池，"加点气泡更养生！"碳酸气泡炸裂的瞬间，十二具青铜傀儡突然调转方向，踩着傩舞步伐将三人围在圈中。赵归真甩出串沉香念珠，珠子在半空爆成毒雾。
舒瑶的红绫绞住两具傀儡对撞，嫁衣铜钱在雾气中排成北斗阵："坎位生门，破寅位！"鎏金指甲划开女尸手中的庚帖，泛黄的纸页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蚀刻出湘西合婚咒。
珩云腕上的守宫砂突然灼烧，疼得他甩手撞翻纸扎冰箱。冷冻层滚出颗冻硬的猪头，正巧卡住扑来的傀儡齿轮。他趁机窜到青铜棺旁，抓起女尸的翡翠胸针往怀里揣：“见面分一半…”
"别动！"舒瑶的红绫卷住他手腕，"那是锁魂钉！"翡翠胸针突然变形，锋利的银针直刺珩云掌心。千钧一发之际，秦汉的钢笔尖挑飞银针，墨汁在棺盖上洇出个残缺的八卦阵。
赵归真突然狂笑，灵官脸谱裂成两半："舒氏女子的心头血，果然能解阵！"女尸胸口的翡翠胸针孔洞中，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缓缓升起。纸扎铺四壁的符咒同时自燃，火光照亮房梁上悬挂的七十二盏湘西引魂灯。
舒瑶的嫁衣无风自动，铜钱阵化作锁链缠住房梁："他要开阴婚道场！"鎏金指甲刺破指尖，血珠弹向最近的火苗。青焰暴涨三丈，将扑来的两具傀儡烧成铁水。
珩云蹲在棺材旁啃贡品发糕："这玩意能打包不？"突然被秦汉拽着后领甩向墙角。原先站立处的地砖翻起，露出底下刻满德文的青铜管道。赵归真踩着棺材跃入管道，沉香气息裹着湘西巫咒的吟唱声渐行渐远。
"追！"舒瑶的红绫卷住管道边缘，嫁衣铜钱在管壁擦出串火星。珩云摸出微型罗盘定位，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纸扎的洗衣机：“走坤位！”
三人撞开洗衣机的泡沫塑料门，跌进间摆满苗银器的地下祭坛。二十八盏人鱼膏灯环绕着青铜棺椁，棺身上凤凰纹与十字架交织，棺盖压着本德文版《圣经》，书页间却夹着湘西合婚用的红绸带。
"这老东西信上帝还搞冥婚？"珩云用贡品发糕蹭了蹭棺盖上的蜡油，"嘿，还是蜂蜡的！"秦汉的钢笔尖挑起红绸带，苗汉双文的婚书在烛光下显形，末尾的合婚人处盖着舒氏族徽与赵归真的手印。
舒瑶的鎏金指甲突然刺入棺盖缝隙："这不是普通棺椁！"嫁衣铜钱顺着裂缝滚入棺内，传出清脆的玉石碰撞声。珩云凑近棺椁嗅了嗅：“有花椒味…这娘们生前爱吃火锅？”
棺盖轰然弹开，寒气中窜出条青鳞巨蟒。蟒身缠住青铜棺的瞬间，舒瑶的红绫绞住蛇头七寸："又是你！"鎏金指甲划过蟒鳞，迸出的火星照亮棺内——躺着具穿德军制服的白骨，指骨上套着苗疆巫王的翡翠戒指。
秦汉的钢笔尖挑起制服胸章："1914年巴伐利亚近卫团？"德文铭牌下压着张泛黄照片，穿明制嫁衣的舒氏女子正在给德军军官展示青铜器，背景是湘西特有的吊脚楼。
"原来百年前就有盗墓贼。"珩云用贡品发糕蘸着蜡油吃，"这算中德文化交流？"突然被舒瑶拽着衣领按向棺内，青鳞巨蟒的毒牙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嫁衣红绫上腐蚀出焦痕。
赵归真的声音从祭坛穹顶传来："贤侄女可知令曾祖母为何与外邦人合葬？"二十八盏人鱼膏灯同时爆燃，火苗中浮现出舒氏女子与德军军官的合婚场景。翡翠戒指在火光中投射出湘西地图，某个方位闪烁着血光。
"他们要找镇国公主的杀夫刀！"舒瑶的鎏金指甲划破掌心，血珠滴入青铜棺。棺底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地宫入口。青鳞巨蟒突然温顺地盘踞到她脚边，蛇瞳倒映出地宫石阶上的苗疆巫文。
珩云往地宫入口扔了颗花生："有回音，至少三十丈深。"突然被秦汉踹下台阶，"你他妈——"抱怨声被呼啸而上的阴风吞没，台阶两侧的磷火逐次亮起，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湘西合婚咒。
舒瑶的红绫缠住两人腰身："跟紧！"嫁衣铜钱在阴风中叮当作响，每枚铜钱都映出个穿嫁衣的舒氏女子残影。珩云腕上的守宫砂突然渗血，在台阶上滴成串诡异的符咒。
"情蛊发作了？"秦汉摸出张黄符要贴，被珩云用花生壳打掉："老子这是饿的！"说着掏出包辣条嚼得满嘴红油，“吃完这顿…哎哟！”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三人跌坐在间挂满傩面的婚房内。龙凤烛映着墙上的合卺图，案头摆着对翡翠雕的阴阳鱼——竟与青铜棺椁里的婚房摆设完全一致，只是所有物件都蒙着层德式机械特有的齿轮花纹。
舒瑶的红绫扫落傩面，露出后面贴满的德文报纸。1914年的《南德意志报》头条赫然是"东方巫术助力考古发现"，配图正是棺中那具德军白骨。
"我说赵秃子怎么懂德语。"珩云用辣条油在报纸上画王八，"原来祖上就干这个。"突然被秦汉捂住嘴——德式座钟的齿轮突然逆转，七十二具穿各朝嫁衣的傀儡从壁柜中滑出，翡翠首饰在机械关节上叮咚作响。
赵归真踩着具飞鹰傀儡破窗而入，苗刀劈向翡翠阴阳鱼："吉时已到！"刀锋触及翡翠的瞬间，所有傀儡突然转向舒瑶，胸口的翡翠胸针同时射出银针。
"小心！"珩云扑倒舒瑶的瞬间，三枚银针擦着他肩膀钉入墙内。秦汉的钢笔在空中画出敕令，墨迹却被飞鹰傀儡的翅膀搅碎。舒瑶的嫁衣铜钱脱线飞射，每枚都精准嵌入傀儡眉心，却反被机械齿轮卡住。
"没用的。"赵归真甩出沉香念珠缠住婚床，"这些傀儡用了普鲁士炼金术！"床幔突然燃起青火，火中浮现德军军官与舒氏女子共同下墓的影像。翡翠戒指在火光中投射出地宫全貌，某个密室闪烁着血光。
舒瑶的鎏金指甲突然刺入自己心口，取出血珠弹向飞鹰傀儡："以我族血，破尔邪术！"血珠触及机械翅膀的瞬间，七十二具傀儡突然调转方向，翡翠胸针全部指向赵归真。
"不可能！"赵归真暴退撞翻座钟，"我明明换了命格…"话音未落，青鳞巨蟒突然破地而出，蟒身绞住飞鹰傀儡。舒瑶跃上蟒首，嫁衣红绫卷住那枚翡翠戒指：“百年前你们偷走的，该还了！”
地宫剧烈震颤，婚房墙壁裂开蛛网状纹路。珩云抱起床头的合卺酒猛灌："死也要当个饱死鬼…"突然被酒气呛得咳嗽，喷出的酒雾竟在空中凝成湘西地图，某个方位亮起血色光点。
"是杀夫刀的方位！"秦汉拽着两人撞向裂开的墙壁。跌落瞬间，舒瑶的红绫卷住翡翠戒指，赵归真的咆哮声被坍塌声淹没：“你们逃不出百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