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痋婆真容

成天的指甲在钟乳石上刮出火星，青铜环上的痋术符咒突然渗出水珠。他后颈烙印如同烧红的铁片，刺痛感直窜天灵盖——这分明是十年前在墓道里被青铜椁灼伤时的痛楚。
"林掌柜！"成天对着溶洞怒吼，回声撞在倒悬的青铜铃铛上碎成诡异的铃音。他攥紧嵌着母亲照片的檀木匣，发现照片边缘的腾蛇纹路竟与石柱底部的青铜环产生共鸣。
暗河突然翻起浊浪，九具青铜棺破水而出。成天踩着漂浮的棺盖跃向岸边，防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洞壁时，照见某块凸起的青砖上刻着茶楼平麵图。图中央的井口位置，正插着他方才遗落的铜钱剑。
"回魂阵。"成天抹去砖面青苔，发现阵法走向与腾天阁族谱记载的换命术完全相反。当他的血滴在阵眼位置时，整面洞壁突然剥落，露出后厨灶台后的暗门——二十年前母亲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手机在防水袋里突然震动。任非发来的新视频里，林掌柜正端着青花瓷碗往井里倒黑狗血，碗底印着的"成"字与他家祖传的茶具如出一辙。视频最后三秒闪过某个地下室画面，成天认出那是茶楼酒窖里供奉的痋婆像。
"原来真身藏在这儿…"成天用铜钱剑割破掌心，将血涂在青砖茶楼图上。腥甜味弥漫开的瞬间，暗河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河床底部排列的九口陶罐。每口罐身都贴着褪色封条，朱砂写的生辰八字正是成家历代男丁的忌日。
成天撬开最近的陶罐，腐臭的黑水里蜷缩着具穿暗红旗袍的童尸。尸体右手紧握的半块银锁片，与他怀中母亲遗留的长命锁严丝合缝。当两片银锁拼接完整时，锁芯突然弹出具青铜钥匙，匙身暗刻的腾蛇纹路与井栏上的符咒完全契合。
“叮——”
老茶楼的铜铃声穿透水波传来。成天浮出水面时，暴雨中的洛阳城正被夜色吞噬。他翻进茶楼后院，发现井口飘着层猩红雾气。铜钱剑刚触到井水，水面突然映出林掌柜的脸——她身上的暗红旗袍正在褪色，露出底下九十年代流行的的确良衬衫。
"你娘当年也爱穿这件。"林掌柜的倒影突然开口，声音混着井底回响，“沈家女眷世代为痋婆缝制寿衣，轮到月榕这代…“倒影突然扭曲成母亲的模样，”…她居然把腾天阁密道图画在旗袍内衬。”
成天将青铜钥匙插入井壁缝隙，青砖突然错位露出暗道。霉味裹着线香味扑面而来，他顺着石阶向下，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的瞬间，照见无数张泛黄的契约——每张都按着成家男丁的血手印。
暗室中央的青铜鼎突然嗡鸣，鼎耳孔洞渗出黑血。成天翻开鼎底的灰烬，找到半张烧焦的族谱残页。当他的血滴在"沈月榕"名字上时，鼎身突然浮现出暗红纹路，竟与腾天阁壁画里的献祭阵图完全重合。
"当年你爹在这里…“林掌柜的声音从鼎内传来，”…亲手把月榕推入鼎中。“青铜鼎突然倾斜，倒出大堆未烧尽的黄表纸。成天捡起某张残片，发现上面画着茶楼结构图，地下室位置标着"还阳阵”。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任非发来最后一条信息："看鼎脚！"成天用铜钱剑撬开青铜鼎三足，其中一足内竟藏着微型摄像机。存储卡里的视频显示：二十年前的雨夜，成振业正将某个襁褓放入鼎中，林掌柜在旁捧着成家族谱，书页间夹着沈月榕的银镯子。
"这是…我？"成天摸着视频里婴儿后颈的暗红胎记。当镜头转向鼎耳时，他看见孔洞里塞满人牙——正是檀木匣里那九枚刻着生辰八字的牙齿。
暗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鼎裂开蛛网状细纹。成天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某个硬物上。他摸到半截断裂的玉簪，簪头翡翠坠子与母亲照片中的发饰完全相同。
"天儿。"沈月榕的虚影突然出现在契约墙前，"看鼎底暗格。"她的手指穿透青铜鼎，指引成天找到个紫檀木盒。盒中整整齐齐码着七枚铜钱，每枚钱孔都穿着暗红丝线——正是老茶楼用来穿五帝钱的痋术绳。
当成天将铜钱按在族谱残页的阵图上，整面契约墙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腾天阁全景图，某个标红的位置写着"痋婆真冢"，坐标正是成家祖坟后的乱葬岗。
"你娘把真冢方位刻在井栏上。"林掌柜突然从火焰中走出，的确良衬衫沾满井水泥浆，"当年她故意打翻油灯，把腾蛇纹路烙在青砖缝里。"她扯开衣领，脖颈处暗红胎记与视频里婴儿的胎记完全重合。
成天挥剑斩向火焰中的虚影，铜钱剑却穿透林掌柜的身体。她癫狂大笑间，暗室四角突然升起四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的正是檀木匣中的人牙。
"成家男丁的命数…“林掌柜的指尖划过青铜鼎裂痕，”…都锁在这些牙里。"她突然捏碎某颗人牙，成天顿时感到心口剧痛，后颈烙印渗出黑血。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任非遗留的音频："…茶楼横梁…铃铛…"成天抬头看见暗室顶部悬着青铜风铃，铃舌系着的暗红丝线正与铜钱剑产生共鸣。他挥剑斩断丝线的瞬间，四盏青铜灯同时炸裂，林掌柜发出凄厉的惨叫。
火焰熄灭时，成天在灰烬里摸到块温热的玉佩。当他把玉佩按在族谱残页的阵眼位置，地下室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更幽深的甬道。霉味混合着腐臭味涌上来，成天看见石阶上散落着新鲜纸钱，纸灰拼出"痋婆睁眼"四个字。
手电筒光束尽头的石室内，九具青铜棺呈莲花状排列。成天推开最中央的棺盖，看见穿暗红旗袍的女尸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当他的血滴在女尸眉心时，棺底暗格弹出具红木匣，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九卷契约——每卷都记载着成家女眷的献祭记录。
"沈月榕，庚申年七月初七，子时。"成天念着最上方契约的朱砂批注，突然发现落款处盖着两个血手印——大的是父亲成振业，小的那个掌纹分明是幼年时的自己。
青铜棺突然震颤，女尸的指甲暴涨三寸。成天翻身躲过致命一击，铜钱剑砍在棺椁上溅起火星。当剑身触及棺内暗格时，整间石室突然亮起幽绿磷火，照见墙面上大片的暗红符咒——正是老茶楼后厨灶台底部的痋术阵图。
"这才是真正的换命阵。"林掌柜的声音混着锁链声传来。成天转头看见她被青铜锁链捆在石柱上，的确良衬衫撕破处露出暗红纹身，“你爹用这个阵，把成家的诅咒转嫁到…”
成天突然挥剑斩断锁链，林掌柜跌落时撞翻某盏青铜灯。灯油泼在女尸身上，暗红旗袍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沈月榕的虚影，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成天从小佩戴的长命锁。
"娘！"成天扑向火焰，却抓了个空。虚影指向石室顶部的裂缝，月光透进来照见某块活动的青砖。当成天用铜钱剑撬开砖块，发现里面藏着本牛皮封面的日记——封皮烫金字正是父亲成振业的笔迹。
翻开泛黄的纸页，最新那页的墨迹尚未干透："甲戌年霜降，月榕以命换天儿生机。林氏女携痋婆真身入冢，须待…"后面的字迹被血污浸染，成天用银锁片刮去血痂，露出"井底望月"四字。
石室突然地动山摇，九具青铜棺同时炸裂。成天抱着日记本冲向甬道，身后传来林掌柜撕心裂肺的喊叫：“成振业骗了所有人！真正的痋婆是…”
崩塌的碎石淹没最后的话语。成天爬出地下室时，老茶楼正在暴雨中坍塌。他攥着染血的日记本冲向井口，铜钱剑突然发出嗡鸣——井底浮现的月影里，赫然映着腾天阁的飞檐斗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