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儿!”林阿妹指着黄历上的节气标注,惊蛰那天画着个流泪的太阳。顾临安舔了下墨迹,突然开始打喷嚏,每个喷嚏都喷出朵蒲公英。飘散的花絮粘在焚化炉铁门上,组成张江城市下水道线路图。
苏小曼踹开通风管道时,里面滚出个会说话的拖把头:“前方施工请绕行!”拖把穗突然变成小蛇,嘶嘶地吐着发票纸。三人爬进管道后,林阿妹的银镯突然照亮墙壁,青砖上刻满孩童的涂鸦,有个火柴人正在吃糖葫芦。
爬行到岔路口时,顾临安摸到块温热的砖头。撬开后发现是烤红薯,掰开露出半截钥匙。钥匙齿上沾着麦芽糖,塞进锁眼时融化成润滑剂。铁门吱呀打开,下水道豁然变成婚庆现场,红绸缎挂着“陈府喜事“的牌匾。
纸扎的司仪正在主持仪式,新郎是戴瓜皮帽的耗子精,新娘盖头下露出截油条。苏小曼掀翻香案时,供着的红烧肉突然长出腿,蹦进下水道变成群青蛙。顾临安追着青蛙踩水坑,每个水花都炸出句婚礼祝词,最后那句“早生贵子“变成蝌蚪钻进了他的裤腿。
“这儿有暗门!”林阿妹扒开红绸布,露出个贴满符咒的保险柜。密码盘是七个生肖按钮,按下去会发出动物叫声。苏小曼按着孩童涂鸦里的动物顺序点击,柜门弹开时喷出股老陈醋,浇得顾临安的新球鞋直冒泡。
保险柜里躺着本泛黄的账本,封面用血画着招财猫。苏小曼翻开第一页,陈建国的欠条突然变成活蜈蚣,顺着她的手腕往袖口钻。顾临安抄起账本拍地板,纸页纷飞中掉出盒跳棋,玻璃弹珠里封着七个孩童的灵魂。
林阿妹的银镯突然发烫,融化了颗弹珠。被释放的孩童灵魂在空中拼出槐荫堂的立体模型,房梁位置闪着红点。苏小曼戳破红点的瞬间,整个下水道开始震动,喜字灯笼全变成招魂幡。
“快撤!”顾临安夹着账本往外冲,身后的纸扎人集体复活,抬着棺材改装的轿子追来。苏小曼边跑边撒桃木钉,钉进青砖的瞬间长出桃树,枝桠勾住纸人的长指甲。林阿妹用银镯碎片划破轿帘,里面飞出群喜鹊,叼着欠条往通风口逃窜。
爬出下水道时,殡仪馆的烟囱正在冒粉红烟圈。王大妈举着自拍杆冲过来:“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煞!”苏小曼抬头望天,云朵拼成的陈建国正比心,被突然飞过的麻雀啄成了葛优瘫。
顾临安瘫在石狮子上喘气,屁股底下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掀开狮子的石质鬃毛,里面藏着部诺基亚,屏幕上显示“最终关卡开启。”接起来是三十年前的忙音,混着孩童念童谣的声响:“摇啊摇,摇到奈何桥,陈叔欠债不还钱,七个娃娃来追讨.....。”
殡仪馆门口的塑料假花被晨露压得更蔫了,苏小曼踹了脚石狮子,震得狮嘴里含着的钢镚叮当响。顾临安举着那部诺基亚往阳光底下照,机身突然长出层绿毛,按键缝隙里钻出根豆芽。
“这玩意比陈建国还邪门。”林阿妹掏出银镯在诺基亚表面滚了圈,镯子突然唱起《好日子》,震得诺基亚外壳簌簌掉漆。机身露出青铜底色时,苏小曼的牛仔裤突然鼓出个包,蹦出颗玻璃弹珠——正是昨天从账本里掉出来的孩童灵魂容器。
王大妈举着自拍杆凑过来,手机壳上贴的八卦镜晃到顾临安眼睛:“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传说中......哎哎别抢镜头!”苏小曼一把夺过自拍杆,发现直播画面里殡仪馆的烟囱在冒爱心烟雾,弹幕正疯狂刷“民政局搬来了。”
“破案了。”顾临安抠着诺基亚的扩音孔,“陈建国这老小子在阴间搞网恋呢。”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贪吃蛇游戏,蛇头是陈建国的证件照,正疯狂吞吃写着“阴债“的像素点。
林阿妹的银镯突然发烫,在地面烫出个焦圈。三人顺着焦味扒开地砖,底下埋着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盒盖上用蜡笔画着七个手拉手的小人。苏小曼掀开盒盖时,里面的发霉饼干突然跳起广场舞,奶油夹心渗出红糖浆,在水泥地上汇成“槐荫堂“三个字。
“这地儿我熟!”王大妈拍着大腿,“二十年前那儿是幼儿园,后来.....。”话没说完就被顾临安塞了块跳跳糖,滋滋的电流声里混着他欠嗖嗖的腔调:“大妈您留着故事给直播间老铁说。”
槐荫堂旧址如今是家网红奶茶店,招牌上画着流泪的独角兽。苏小曼刚推开门,门口的招财猫突然炸毛,机械臂指着她手里的玻璃弹珠“喵呜“乱叫。店员端着“孟婆汤特色奶茶“过来推销,杯底的珍珠突然变成眼珠子,在椰果堆里骨碌转。
“来三杯。”顾临安掏出游戏币结账,收银机吐出张地府银行支票。林阿妹用吸管搅动奶茶,浮沫聚成张鬼脸,吐着枸杞舌头说:“二楼雅座有惊喜哟~“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老唱片似的吱呀声,苏小曼数到第十三阶时,扶手突然长出绒毛,蹭得她满手蒲公英。二楼卡座的皮沙发正啃食着桌上的马卡龙,见人来了噗嗤吐出团棉花糖。
“这沙发成精了?”顾临安拿打火机燎沙发腿,真皮表面突然浮现血管纹路,靠垫缝隙里钻出根桃木枝。苏小曼掰断桃枝的瞬间,整面墙的ins风照片墙集体翻转,露出二十年前的幼儿园合影。
林阿妹的银镯扫过照片,第七个孩子的笑脸突然融化,巧克力酱似的滴到地毯上。顾临安伸手去沾,指尖突然长出绿芽,开出的喇叭花里传出童谣:“摇啊摇,摇到奈何桥,陈叔偷走拨浪鼓,七个娃娃哭断肠.....。”
“找拨浪鼓!”苏小曼踹翻奶茶桌,翻糖蛋糕砸到墙上,奶油裱花变成箭头指向消防栓。顾临安拉开柜门,消防水管突然扭成麻花,喷出的不是水而是糯米,淋得三人像裹了糖霜的炸鲜奶。
林阿妹抹了把脸上的糯米,银镯突然引燃空气里的酒精分子。火苗窜过之处,墙纸卷曲脱落,露出后面贴满符咒的保险柜。密码盘是七个生肖按钮,每个按钮都粘着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按孩子出生年份!”苏小曼对照照片背后的生辰,顾临安边按边舔按钮上的糖渍:“鼠牛虎兔......呕!这个兔按钮是芥末味!”柜门弹开时蹦出个拨浪鼓,鼓面画着吃糖葫芦的陈建国,两颗鼓槌却是注射器造型。
鼓声响起时,奶茶店突然扭曲成九十年代的幼儿园。滑梯上长满青苔,秋千架上缠着输液管,积木堆里露出半截病历本。苏小曼翻开病历,症状栏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药方栏贴着大白兔奶糖纸。
“小心!”林阿妹扯开苏小曼,她刚才站的位置突然塌陷,露出个贴满贴纸的井盖。顾临安撬开井盖时,下面传来儿歌声,爬梯上沾着已经凝固的泡泡糖。三人顺着爬梯往下,井壁的涂鸦逐渐变成病历图表,体温曲线图最终指向36.5℃的“正常值。”
地下室里堆着蒙灰的玩具,泰迪熊的棉花从眼眶里漏出来,积木搭成的城堡门口站着戴听诊器的芭比娃娃。苏小曼拿起城堡顶端的塑料王冠,底座突然弹出个八音盒,发条转动时奏响《欢乐颂》,但每个音符都夹杂着咳嗽声。
“这儿!”林阿妹用银镯照亮墙角,米老鼠挂钟的指针在逆时针旋转。当时针与分针在“3“和“6“重合时,挂钟突然吐出个雾化器,喷出的不是药剂而是彩虹糖。
顾临安接着彩虹糖往嘴里塞,牙齿磕到个硬物——是枚生锈的钥匙。钥匙插入玩具箱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乐高积木自发组成辆救护车,车灯是两颗玻璃弹珠,正好对应苏小曼手里的孩童灵魂容器。
“开去二十年前!”顾临安跳上驾驶座,方向盘却是棒棒糖做的。救护车撞开墙壁时,三人看见1993年的槐荫堂幼儿园,陈建国正穿着白大褂给孩子们发糖,但每颗水果糖的包装纸上都印着药名。
苏小曼冲过去时,陈建国的白大褂突然变成纸钱,孩子们的笑脸在阳光下融化。林阿妹的银镯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定格住即将消散的场景。顾临安从陈建国口袋里摸出本处方笺,每张药方背面都画着古怪的符咒。
“原来是用糖果下咒!”苏小曼撕碎处方笺,碎纸片变成萤火虫,聚成箭头指向后院的老槐树。树皮上布满针孔,树脂凝结成琥珀色的泪滴。顾临安用打火机燎树根时,地底传来哭喊声,震得槐花如雪纷飞。
林阿妹掏出土陶罐接住槐花,花瓣入罐即化成红糖。苏小曼抡起消防斧砍树,年轮里渗出草莓酱,每圈年轮都嵌着枚铜钱。当第七枚铜钱掉落时,树洞突然吹出阵阴风,裹着七个拨浪鼓冲出来。
“接着!”顾临安甩开文化衫当网兜,接住的拨浪鼓却变成输液袋。苏小曼撕开包装,里面掉出本泛黄的童话书,《睡美人》的故事被改成药方,王子亲吻公主的插图被替换成陈建国在配药。
王大妈的尖叫突然从树顶传来:“要死啦!这树杈上长着灵芝!”三人抬头看见大妈卡在枝桠间,自拍杆戳到的根本不是灵芝,而是长着人脸的树瘤。树瘤张开嘴,吐出口粘痰似的琥珀,里面封着二十年前的病历档案。
档案袋被撕开的瞬间,整个幼儿园场景开始崩塌。苏小曼抓着病历本往后跳,撞进顾临安怀里。林阿妹用银镯划出个光圈,三人跌回现实的奶茶店二楼,满屋狼藉中只剩那部诺基亚在唱《难忘今宵》。
“还没完呢。”顾临安踢了脚仍在震动的手机,后盖突然弹开,露出张SIM卡大小的黄符。苏小曼对着光看符咒纹路,朱砂痕迹突然游动起来,拼出“功德圆满“四个字,又迅速溃散成枸杞碎末。
奶茶店老板举着拖把冲上来,看到惨状正要骂人,拖把头突然自己扭成爱心形状。林阿妹往收银台拍下张镇魂符,符纸却粘在二维码上变成打折券。顾临安趁机顺走柜台里的棒棒糖,剥开发现糖纸印着陈建国的道歉信。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苏小曼把糖纸揉成团砸向窗外,纸团撞到槐树时突然自燃,烧出七个手拉手的光影。王大妈的直播间突然黑屏,再亮起时画面变成二十年前的新闻播报,陈建国正给幼儿园孩子发糖,背后的槐树还挂着点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