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龙脉断口

幻象消散时，众人坠入地下河支流。湍急水流裹着腥甜雾气，撞向溶洞内倒悬的钟乳石群。张砚抓住岩缝喘息，玉尺尖端残留的槐木汁液滴落水面，竟泛起圈圈血色涟漪。
"喀嗒。"
林疏影甩出的五帝钱卡在石缝间，照亮头顶奇景——数百具风干尸骸嵌在钟乳石中，手脚皆被青铜锁链穿透。最骇人的是中央石柱，九具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尸首围成圆环，天灵盖皆插着刻"张"、"周"二字的镇魂钉。
"这是龙脉断口！"苏青梧突然捂住胎记，旗袍盘扣崩开两颗，"《周氏船谱》提过，两族先祖在此地......"
话音被轰鸣声打断。黑猫跃上石柱，金瞳映出溶洞顶部的裂缝。十几条碗口粗的槐树根钻岩而入，根系间缠着具琉璃棺材，棺内女子面容与幻象中自缢的周氏七女一模一样。
"小心脚下！"张砚拽开苏青梧。她原本站立处突然塌陷，露出个青铜兽首。兽口衔着的玉璧刻满星宿图，中央凹陷处形状竟与长命锁完全契合。
周昌的冷笑从槐树根中传来："当年张周两家在此歃血为盟，今日正好用你们祭旗！"腐尸群顺着树根爬下，每具尸身都生出半截槐木脊椎。
林疏影割破指尖，在兽首画出血符："这是东汉的二十八宿镇煞盘！苏姑娘，用你的银针点住角宿位！"
苏青梧却僵立不动。她耳后胎记蔓延至脖颈，瞳孔时而清明时而血红。张砚见状挥尺斩断袭向她的腐尸，玉尺触到胎记时突然吸附其上，尺身往生咒文竟开始逆向流动。
"周明玥在夺舍！"黑猫一爪拍向苏青梧后心。她呕出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卦象，正与溶洞顶部的裂缝走向重合。
张砚趁机将长命锁按入玉璧。锁芯血珠渗入星宿图的瞬间，整座溶洞剧烈震颤。琉璃棺盖轰然炸裂，女尸双手交叠处放着半卷泛黄绢帛——正是缺失的《周氏船谱》下半部。
"坎位三丈，巽风破局！"林疏影将红绳甩成八卦阵。张砚踏着绳网跃起，玉尺刺入女尸眉心。本该坚如铁石的颅骨竟异常柔软，尺尖挑出枚青铜钥匙，匙柄刻着行小字："宣德三年，匠作监督造"。
女尸突然睁眼，口中吐出团青色火焰。火光照亮溶洞深处，众人这才发现暗河尽头竟藏着座悬棺群。数百具棺木用铁索吊在峭壁间，棺盖皆绘着张周两家族徽，最底层的棺材还在渗出血水。
"这不是葬尸地......"苏青梧颤抖着指向悬棺缝隙，"你们看那些铜铃！"
每具棺材四角都挂着拳头大小的青铜铃，铃身布满鱼鳞状纹路。黑猫突然发出预警式低吼，金瞳映出铃内景象——无数蜷缩的婴灵正在啃食铃舌，而铃舌分明是缩小的人骨。
周昌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处悬棺上："张家小子，可知你祖父为何选此地种槐？"他掀开棺盖，里面赫然是具现代女尸，腕上手表显示日期停留在三天前。
张砚瞳孔骤缩。那女尸穿着考古制服，胸牌上名字正是最近失踪的博物馆研究员。更诡异的是她脖颈处有道缝线，与祭坛上苏青梧的伤口如出一辙。
"六十年前的血祭从未停止。"林疏影翻看《周氏船谱》，"你们看这段记载——'每月朔望，以嫡系血启龙脉，饲槐木于子夜'......"
话音未落，悬棺群突然无风自动。铜铃齐响声中，暗河水面浮现出座青石码头，牌坊上"阴阳渡"三字正往下滴血。穿各朝服饰的鬼影从水中浮出，抬着蒙黑布的轿子走向悬棺。
黑猫跃入鬼群，金瞳迸射的光束照出轿中景象。八具棺材拼成的轿厢里，坐着个穿明代官服的男人。他左手持张氏匠斧，右手握周氏船谱，天灵盖插着枚翡翠长命锁碎片。
"是初代家主张岐山！"苏青梧胎记灼红如烙铁。轿中尸体突然抬手，悬棺群应声裂开，飞出无数刻着生辰的青铜牌。
张砚的玉尺剧烈震颤。当尺身触到飞向他的青铜牌时，囚龙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痛楚。他踉跄跪地，看见牌上赫然刻着自己的生辰，背面还有行血书："甲申年七月十五，饲槐"。
"原来我也是祭品......"他咳出血沫，却见林疏影甩出红绳缠住轿杆，"别碰那些牌子！这是换命契！"
苏青梧突然冲入鬼群。她耳后胎记完全化作囚龙印，银针卦盘自动展开，在轿前拼出星图："太奶奶给我托过梦，初代家主根本没有死......"
轿帘无风自开，尸体脖颈处露出圈缝线。当苏青梧扯开官服领口时，众人倒吸冷气——尸身胸腔内竟嵌着个青铜匣，匣面八卦锁的纹路正与张砚手中钥匙匹配。
钥匙插入铜匣的刹那，鬼市骤然静止。初代家主的尸体张口吐出团青色雾气，雾中浮现出段尘封记忆：明宣德年间，张岐山与周家七女跪在溶洞内，将混着两人鲜血的槐树种入龙脉断口。
"原来联姻是假，合葬才是真。"林疏影指着雾中画面。槐树根包裹的合葬棺内，两具尸身手腕用红绳相连，绳结处系着枚翡翠长命锁。
黑猫突然扑向雾中某处。金瞳映出的角落里，周昌正将具现代尸体推入合葬棺，而那尸体面容竟与张砚有七分相似。
"他们在续命！"苏青梧银针指向周昌，"用活人替身延续血契......"
溶洞突然地动山摇。鬼市幻象消散处，露出条人工开凿的密道。石阶上布满新鲜血脚印，尽头传来熟悉的槐木烟味。张砚拾起阶前掉落的翡翠耳坠——正是林疏影先前炸碎的那只。
"跟紧我。"他抹去唇边血迹，玉尺在掌心割出血槽，"该结束这场百年闹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