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阴人桩

张砚的后背重重撞在青石板上，鼻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幽荧的九尾在黑暗中泛起月华般的光晕，照出头顶垂落的千丝藤——那些藤蔓上竟结着人脸形状的果实，每张脸都保持着窒息时的扭曲表情。
"是养魂藤。"林疏影扶着渗水的石壁站起身，耳后八卦胎记渗出青芒，"这些人生前被活埋在此处，怨气滋养藤蔓成了精。"她手中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剑尖指向藤蔓深处某张格外苍老的人脸。
幽荧的利爪撕开藤网，露出后方半掩的青铜门。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绸布绣着"囍"字纹样，边角却用墨汁画满符咒。林见深用桃木剑挑起红绸，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符咒凹陷处："这是阴婚用的镇魂绸，但咒文被改成了招魂引。"
张砚的囚龙印突然灼痛，金线缠住门缝里渗出的黑水。那些液体在石板上蜿蜒成卦象，竟是林疏影胎记的模样。"门后是周玄策的炼魂室。"老道士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小心被亡魂夺舍。"
青铜门被幽荧的尾巴扫开的刹那，阴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三十平米见方的石室内，四角燃着人鱼膏制成的长明灯，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个牌位都贴着褪色照片，照片中人皆穿着二十年前的服饰。
"这些是......"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钉住某个牌位。张砚凑近看清照片上穿碎花裙的少女，瞳孔剧烈收缩——那分明是母亲周明玥年轻时的模样！
幽荧的九尾扫过牌位群，月相印记照亮牌位背后的刻字。林见深的声音发颤："戊寅年七月初七亥时生，庚辰年腊月廿三卒——全是二十岁暴毙的周家女子！"
石室中央的青铜鼎突然发出闷响，鼎内浮起具泡胀的女尸。女尸手腕系着红绳，绳头延伸至鼎底某处。张砚的囚龙印刚触到红绳，鼎身突然浮现血字："以女祭鼎，可通幽冥。"
"他在用至亲血脉养鼎！"林见深甩出三枚铜钱镇住鼎耳，"这鼎里炼的是......"
女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指抓住鼎沿。她脖颈处翻开的皮肉里，钻出条碧绿小蛇。林疏影的胎记青光暴涨，照出小蛇额头的朱砂印记——与周玄策书房砚台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是子母蛇蛊！"老道士的桃木剑刺向蛇头，"他在用蛊虫操纵......"
鼎内突然腾起黑雾，雾中浮现出民国时期的街景。穿长衫的周玄策正将某个襁褓递给道士，道士手中的银针刺破婴儿脚心，取血滴入青铜鼎。画面闪烁间，张砚看清那婴儿后颈的胎记——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幽荧的利爪撕碎幻象，九尾卷起的气流掀翻青铜鼎。鼎底露出个暗格，暗格里躺着本泛黄的族谱。林疏影用铜钱剑挑开封面，发霉的纸页上赫然写着："周氏借命录。"
"戊寅年七月初七，取长女明玥心头血养鼎......"张砚的指尖抚过渗血的文字，囚龙印突然灼烧掌心，"庚辰年腊月廿三，以双生子为祭，引九阴之气......"
石室剧烈震动，牌位纷纷坠落。幽荧的月相印记劈开地面裂缝，露出下方流淌的暗河。河水裹着森白骨殖撞向岩壁，每具骸骨天灵盖都钉着桃木钉。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指向某具头骨："看钉子的排列！"
七根桃木钉组成北斗形状，钉身刻着生辰八字。林见深突然剧烈咳嗽，道袍袖口渗出黑血："这是钉魂术！周玄策把死者魂魄......"
暗河对岸突然亮起烛光，青石板路上浮现两行湿漉漉的脚印。幽荧的毛发根根竖起，九尾卷起众人跃过暗河。追着脚印穿过三道拱门后，众人撞见个荒诞场景——八具无头尸体正围着石磨推碾，磨盘里滚动的竟是沾血的翡翠原石！
"是阴人桩！"林见深用桃木剑挑起碾碎的翡翠渣，"他在用横死之人......"
磨盘突然炸裂，飞溅的翡翠碎片中冲出个黑影。幽荧的利爪按住那东西时，众人才看清是只独眼黑猫——它脖颈系着银铃，铃铛内壁刻着周玄策的生辰。
林疏影的胎记突然裂开，青色血液滴在猫眼上："是傀儡术！"黑猫发出老者的笑声，独眼映出众人身后的石壁。张砚转身时，囚龙印的金芒照亮壁上壁画——画中道士正在给连体婴儿施咒，婴儿手腕系着的红绳另一端，竟拴在九尾狐雕像的爪子上！
"原来幽荧早就......"张砚话音未落，黑猫突然炸成血雾。血雾中浮现周玄策的虚影，他手中的桃木剑竟与林见深的法器一模一样："师兄，你教我的钉魂术真好用。"
林见深如遭雷击，桃木剑哐当落地："当年失踪的小师弟......"
"当年你把我推下祭坛时，可没念同门之谊。"周玄策的虚影突然暴涨，手中剑刺向林疏影心口。幽荧的九尾卷住剑锋，月相印记灼烧处升起青烟，露出剑身隐藏的刻字——"见深赠玄策"。
暗河突然倒灌，水流裹着翡翠原石砸向众人。幽荧叼起林疏影跃上高处，张砚的囚龙印缠住林见深腰部。老道士却突然挣脱金线，纵身扑向周玄策的虚影："当年的债该清了！"
桃木剑穿透虚影的瞬间，整个洞穴响起瓷器破碎声。周玄策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师兄可知，你每救他们一次，就是在帮我完善换命契......"
震动中石壁剥落，露出后方天然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间，悬挂着九具贴满符咒的棺木。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发出悲鸣，剑穗上的五帝钱尽数碎裂——正中那具棺木的符咒下，隐约露出她母亲苏青梧的旗袍花纹。
幽荧的利爪撕碎符咒，棺内涌出大团白发。发丝缠住林疏影手腕时，张砚看见每根白发末端都缀着翡翠珠子，珠内封存着婴儿啼哭的残影。林见深突然呕出口黑血，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快烧了那些珠子！"
囚龙印的金线绞碎珠串，爆开的青光中浮现惊人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周玄策将两个襁褓分别交给周家与张家，襁褓中的婴儿后颈都刺着囚龙印！
"我们才是......"张砚的质问被塌陷声打断。幽荧的九尾卷起众人撞向岩缝，月相印记劈开的通道尽头，传来真实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