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泛着幽绿铜锈,坛身蟠虺纹缠绕着朱砂绘制的星宿图。张砚握紧剖婴玉刀跪在祭台边缘,刀柄胎发缠绕的手腕传来细碎啼哭。守墓人腰间铜铃随着步伐震颤,铃声撞在祭坛四角的青铜人面鸟像上,激出类似婴泣的共鸣。
"这刀饮过九十九对母子血,"麻衣老妪的槐木杖敲击祭台,杖头悬挂的青铜铃铛映出张砚扭曲的倒影,"持刀者要受三更洗魂礼,才能镇住子母煞。"
林疏影按住渗血的胎记后退半步,阴阳眼瞥见祭坛底部涌动的黑影:"洗魂礼需要活祭?"
"要祭的是二十年前欠的债。"老妪突然扯开衣襟,刺青在月光下竟开始游走。九尾狐绕月的图案剥离皮肤,化作青烟渗入玉刀。刀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孕妇面孔,每张脸都在重复分娩时的惨叫。
幽荧的九尾突然炸开银芒,月相印记照亮祭坛中央的石棺。棺盖上的太极图阴鱼位置,狐首玉佩正在吸收月光:"洗魂礼要开棺。"
"开棺需三件祭品。"靛衣守墓人列队环绕祭坛,腰间翡翠蜘蛛背甲浮现生辰,"周氏血脉、张氏血脉、剖刀执刑人。"
张砚感觉玉刀在拖拽自己走向石棺,刀柄胎发勒进皮肉:"你们早算计好了?"
"是你父亲算计的。"老妪的刺青重新爬回脖颈,指着太极图阳鱼位置的空缺,"当年张守义带走狐首佩的阳佩,如今该用囚龙印补上。"
祭坛突然震动,石棺缝隙渗出青黑色黏液。林疏影的铜钱自发排列成坎卦,胎记裂口滴落的血珠却在半空凝成"凶"字。幽荧的利爪扣住棺盖边缘,月相印记映出棺内景象——缠满红线的尸骨心口插着半截槐木钉,钉头刻着周玄策的八字。
"开棺!"
随着老妪暴喝,靛衣守墓人齐声诵念古调。翡翠蜘蛛背甲爆开,蛛丝缠住张砚的囚龙印按向阳鱼位置。玉刀突然自主扬起,刀尖划开张砚掌心,血珠溅在狐首玉佩的獠牙上。
石棺轰然洞开,红线如活蛇窜出。幽荧的九尾卷住林疏影急退,却见棺中尸骨突然坐起——腐烂的面容依稀能辨出张守义年轻时的轮廓,只是天灵盖嵌着块刻满咒文的龟甲。
"父亲?"张砚的囚龙印金芒暴涨,却无法挣脱蛛丝束缚。
尸骨下颌突然开合,传出周玄策的声音:"好儿子,替你爹把戏唱完吧。"缠尸红线猛地刺入张砚心口,玉刀上的孕妇面孔同时发出尖叫。
林疏影的胎记突然迸发青光,铜钱剑斩断红线:"他的命格被换了!"
幽荧的月相印记扫过尸骨,照出脊椎处暗藏的青铜锁链:"这不是张守义,是借尸傀儡!"九尾横扫祭坛,击碎人面鸟像。守墓人的诵经声陡然尖锐,翡翠蜘蛛尸体中爬出带翅蛊虫。
麻衣老妪的槐木杖插入祭坛裂缝:"请狐仙判债!"
太极图突然逆转,阴鱼位置的狐首佩吐出青烟。烟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暴雨夜的山神庙,张守义握着玉刀站在血泊中,脚下躺着个腹部剖开的孕妇。当镜头转向孕妇面容时,林疏影突然踉跄跪地——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苏......苏姨?"张砚看清孕妇耳后的青莲胎记,正是林疏影生母苏青梧的标志。
画面中的张守义突然转头,瞳孔映出石棺里的尸骨:"玄策,你要的换命契......"玉刀刺入孕妇心口,胎发缠住的却不是婴儿,而是块刻着周氏族徽的青铜牌。
幽荧的九尾突然刺穿幻象,月相印记锁定祭坛底部:"下面还有棺椁!"
守墓人阵列突然骚动,三个靛衣人抽搐着跌入祭坛裂缝。他们的翡翠蜘蛛在坠落瞬间爆体,蛛网粘住裂缝边缘的浮雕——那是幅完整的狐仙祭祀图,画面中央的祭司正在用玉刀剖开孕妇,而祭坛旁站着个穿长衫的周玄策。
"是双层祭坛!"林疏影的铜钱剑插进浮雕缝隙,"真正的棺椁在......"
话未说完,浮雕突然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甬道,壁上用磷粉绘着北斗吞月图。张砚的玉刀突然挣脱控制,刀柄胎发指引他走向黑暗深处。幽荧的九尾刚触及甬道口,银毛就被腐蚀出焦痕:"是断龙石粉!"
麻衣老妪突然扯断颈间刺青,九尾狐纹身化作实体扑向甬道:"该清账了!"狐影撞上北斗图的瞬间,吞月图案扭曲成漩涡,将众人吸入突然塌陷的地穴。
张砚在坠落中抓住凸起的岩壁,囚龙印金芒照亮下方——九具青铜棺呈莲花状排列,中央石台摆着水晶匣,匣中蜷缩着个穿嫁衣的完整女尸。女尸左手握狐首佩阳佩,右手攥着块带血的襁褓布。
"周素娥......"麻衣老妪的槐木杖发出脆响,"玄策的胞妹,真正的第一任执刀人。"
幽荧的月相印记扫过女尸,映出她腹部的缝合线:"她怀过阴胎?"
"怀的是换命契。"林疏影的胎记渗出青黑色液体,铜钱在掌心摆出震卦,"周玄策当年用亲妹妹炼子母煞,被张守义用玉刀反噬。"
水晶匣突然开启,女尸手中的襁褓布飘向张砚。布料展开的刹那,囚龙印金线自动勾勒出北斗图案——每个星位都钉着根带咒文的棺材钉。
"这是你的襁褓。"麻衣老妪的刺青重新爬上脸颊,"钉着你与母煞的因果。"
张砚握紧玉刀后退,刀柄胎发却缠住襁褓布。女尸突然睁眼,嫁衣下摆钻出翡翠蜘蛛群。幽荧的九尾绞碎蜘蛛,却发现每只尸体都浮现林疏影的生辰。
"小心换魂阵!"林疏影的铜钱剑刺向女尸眉心,剑尖却被阳佩吸住。胎记裂口突然喷射青光,在虚空勾出个残缺的太极图。
麻衣老妪的槐木杖重重顿地:"判债已成,该斩煞了!"
九具青铜棺同时开启,棺中伸出缠着红线的枯骨。张砚的玉刀不受控地刺向女尸心口,却在触及嫁衣时被囚龙印金线缠住。两股力量拉扯间,女尸口中突然吐出周玄策的烟杆。
"好戏才开场呢......"烟杆爆开毒雾,幻化出十八个孕妇冤魂扑向林疏影。幽荧的月相印记骤然黯淡,九尾银毛褪成灰白色。
林疏影的胎记彻底裂开,青色血液凝成符咒:"哥,用襁褓布裹住阳佩!"
张砚翻滚躲过枯骨利爪,囚龙印金线拽过襁褓。女尸手中的阳佩突然飞起,与襁褓布上的棺材钉产生共鸣。玉刀上的孕妇面孔发出凄厉尖啸,刀柄胎发尽数断裂。
麻衣老妪趁机掷出槐木杖,杖头铜铃震碎毒雾:"狐仙睁眼!"
九尾狐刺青从她脸上跃入虚空,狐眼射出青光笼罩女尸。嫁衣在强光中焚毁,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缝合线——每道线头都系着块刻生辰的玉牌。
"是换命棺的镇物!"林疏影的铜钱剑挑开玉牌,"这些是......"
最中央的玉牌突然炸裂,浮现出张砚与林疏影婴儿时期的影像。画面中的周玄策正将两块玉牌塞进孕妇口中,而那孕妇的左手无名指戴着苏青梧的翡翠戒指。
幽荧的九尾突然恢复银芒,月相印记聚焦女尸天灵盖:"她吞过双生子的命牌!"
张砚的玉刀突然自主劈下,刀锋却被阳佩挡住。金属碰撞声中,整个地穴开始塌陷。麻衣老妪拽住两人后领跃向裂缝:"判债结束,该见真章了!"
坠落过程中,张砚瞥见塌陷处露出的第三层地宫——无数青铜镜组成迷宫,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惨剧。而在迷宫中央,有盏燃着青火的狐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