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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浸礼

龙脊 贪婪的土豆 2025-04-01 22:45
浮尸咽喉处的银叉突然震颤,姜晚绸伞急旋截住迸射的锈渣。奚山摸出龟甲贴墙而走,甲片在砖面刮出火星,照见暗渠顶部刻着的茶厂标记——三片蜷曲的茶叶托着十字架。
"这是浸礼池的排水口。"姜晚伞尖挑起浮尸衣领,呢料校服胸章残留着"浸礼编号19"字样,“当年保罗神父在浸礼池溺毙女学生,却谎称是圣灵召唤。”
暗渠水流忽然倒灌,浮尸被冲得撞向铁栅栏。奚山抓住栅栏锈蚀处,指腹摸到凹凸的铭文:"丙寅年七月半,林氏封渠镇邪…"话未说完,三具浮尸突然睁眼,银叉伤口处钻出细如发丝的茶叶梗,在污水里扭成麻花辫状。
姜晚甩出伞骨中的日记页,发黄纸片遇水显出血字:"他用茶叶堵住我们的七窍…"血字未干,浮尸口中的茶叶梗突然暴长,缠住姜晚脚踝往栅栏缝隙拖拽。奚山桃木剑斩断茶梗,断口处喷出腥甜的红茶汁液。
"坎位生变,找巽位活路!"奚山将龟甲抛向水流,甲纹在水面映出鱼群游向东南。两人涉水前行百步,暗渠豁然开阔成圆形水池,池壁嵌着十二尊捧茶碗的陶俑,碗底残留着焦黑的香灰。
姜晚银刀刮取灰烬:"是艾草混着犀角粉,这池子改做过炼尸炉。"她突然用刀柄敲击池壁,空腔回响中夹杂着齿轮咬合声。奚山耳廓微动,桃木剑刺入砖缝撬开暗格,锈蚀的铜制机关露出茶芽状卡榫。
"林氏茶厂的九曲锁。"奚山扯下发间红绳缠住卡榫,"要同时转动十二个机关。"话音未落,池底突然浮起密密麻麻的茶梗,缠住陶俑手指强行扳动茶碗。齿轮轰隆转动,池水形成漩涡将二人吸入地底。
跌进密室时奚山闻到陈年茶膏的酸涩味,八角形的空间中央立着青铜茶釜,釜身铸满《圣经》经文。姜晚触碰釜耳,梵文突然从拉丁字母缝隙浮现:“这是改装的炼金釜,保罗用煮茶做幌子炼尸油。”
釜底灰烬里露出半截银十字架,奚山用剑尖挑起时,十字架突然弯折成怀表形状。表盘数字被替换成八卦符号,指针停在"坤"位颤动不止。姜晚凝视表面反光:“这是当年浸礼池的计时器,停摆时间…”
"七月初七子时三刻。"奚山转动表冠,密室突然亮起三十六盏长明灯。每盏灯罩都是倒扣的茶碗,碗底画着不同表情的哭脸。灯光将二人影子投射在墙壁,竟显出第三道穿修士袍的虚影。
虚影抬手按在奚山肩头,他怀中的拓片突然发烫。姜晚绸伞急展,伞面经文映出墙上隐藏的壁画——保罗神父站在浸礼池边,脚下跪着十九名穿白袍的少女,池水映出的却是她们被铁链锁住的倒影。
"双影移魂术。"姜晚用银刀割破灯罩,灯油滴落处浮现茶厂平面图,"真正的浸礼池在茶山北坡,这里只是炼魂的镜面阵。"她突然将伞柄插入地缝,机关转动声中,青铜釜缓缓升起,露出底部漆黑的竖井。
竖井内壁长满荧光苔藓,奚山攀爬时摸到无数指甲抓痕。下坠十余丈后,靴底触到松软的腐殖土,荧光照出个天然溶洞,钟乳石全部被雕成哭泣的圣母像。姜晚伞尖轻触石像眼眶,暗红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是血钟乳,这山洞吃过上百条人命。”
溶洞深处传来捣茶声,奚山循声找到个石砌的茶坊。穿藏青短打的佝偻老人正在石臼里捶打茶叶,每捣三下就往臼中撒把骨灰。姜晚银刀架在他颈侧时,老人浑浊的右眼映出伞面经文:“终于等到归山堂的人了。”
"陈阿四?"奚山认出老人缺指的手,"茶厂志记载最后一位更夫在浸礼夜失踪。"石臼突然炸裂,茶叶与骨灰混合的粉尘在空中凝成张人脸,正是周昌海的模样。
老人竹梆子敲响石案:"那夜我亲眼看见周掌柜带人封池…"梆子声震碎粉尘人脸,案面浮现出当年场景:周昌海的祖父指挥工人向浸礼池倾倒水银,保罗神父在池边诵读倒写的《诗篇》。
姜晚突然掀开石案下的草席,席底压着本浸透茶油的账册。翻到七月十五日那页,记载着"购朱砂三斤,桃木七根,处子血十两"。奚山指尖抚过模糊的墨迹:“林家建造茶厂时,在七个方位埋了镇物。”
"何止镇物。"陈阿四掀开左眼阴翳,眼眶里嵌着枚刻茶纹的玉扣,"他们抓来七对童男女,活着灌入陶瓮封进地桩。"他颤抖的残指指向溶洞顶部,钟乳石缝隙间卡着半片陶瓮碎片,内侧粘着细小指骨。
捣茶声突然变得密集,石臼碎片自行拼合成八卦炉形状。姜晚推开奚山,绸伞挡住炉口喷出的青烟。烟雾中浮现周昌海的脸,正将青玉扳指按进山神像眉心:“奚师父,您真以为三年前青牛山的将军墓是巧遇?”
奚山桃木剑劈散烟雾,剑身突然浮现暗红纹路。姜晚握住他持剑的手腕:"剑胎饮了女童血,已成噬主凶器!"她反手割破自己掌心,将血涂在剑身,桃木纹路竟渗出黑色汁液,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溶洞东侧。
箭头尽头是堵爬满茶藤的石墙,藤蔓间结着人耳形状的茶果。奚山剑斩藤蔓时,果实裂开掉出干瘪的耳骨,耳道里塞着卷发霉的油纸。姜晚展平油纸,浸茶汁绘制的山神庙地图上,七个红点正对应茶厂镇物方位。
"明日就是七月十五。"陈阿四的竹梆子敲出送葬节奏,"周家要重启浸礼池炼七星煞。"老人突然撕开衣襟,胸口纹着茶山舆图,心口位置钉着枚生锈的茶针。姜晚拔针瞬间,舆图纹路突然流动,指向溶洞暗河上游。
暗河水突然沸腾,浮起十九盏荷花灯。每盏灯芯都是银叉形状,火光中浮现女学生惊恐的脸。奚山的桃木剑剧烈震颤,剑尖自动指向灯阵缺口:“跟着剑灵走!”
荷花灯突然接连爆裂,银叉灯芯如飞箭射来。姜晚绸伞旋成金钟罩,火光在伞面灼出焦痕。两人冲进灯阵缺口,见河岸乱石间矗立着七根桃木桩,每根都缠着褪色的红绸,绸面用胎发绣着《地母经》。
"镇物桩被人动过。"奚山发现第三根木桩底部有新鲜撬痕,"周昌海取走了…"话音未落,暗河上游漂来具棺材,棺盖绘着茶山云雾图。图中采茶女的发髻位置,正嵌着那枚失踪的青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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