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入墓者死

“血契已成，入墓者死。”老者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石碑，指甲缝里满是黑红色的污垢。
赵三爷的手下已经绷紧了身体，那个绰号“竹竿”的瘦高个悄悄摸向了后腰的匕首。齐墨注意到这个细节，立即给黎若使了个眼色。黎若会意，右手始终按在短刀上，左手却悄悄摸进了随身的布袋——那里装着他们从上一座墓里带出来的几枚古钱，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老先生，”齐墨上前半步，声音放得很轻，“我们只是路过，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矩。”
老者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他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听得人牙根发酸。“路过？”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直指齐墨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徐福令，“带着这个，还敢说路过？”
齐墨心头一凛。这老者竟然能感应到徐福令的存在？
赵三爷突然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老人家，行个方便。我们就是来看看风景，看完就走。”
老者看都没看那叠钱，反而将目光转向了石碑后方的小路。那条路隐没在雨雾中，隐约能看到几级青石台阶向下延伸，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想看风景？”老者阴森森地说，“那就看个够。”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铜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铃声变得尖锐刺耳。与此同时，石碑上的符号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被雨水冲刷出的血痕。
黎若猛地抓住齐墨的手臂：“不对劲！那些符号在动！”
确实，石碑上的符号正在缓慢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齐墨认出了其中几个字——那是秦代的小篆，记载着某种古老的诅咒。
“快退！”齐墨拉着黎若就要后撤，却发现赵三爷的人已经堵住了退路。
“齐老板，急什么？”赵三爷阴笑道，“来都来了，不如一起下去开开眼？”
就在这时，石碑突然发出一声闷响，表面的石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风从洞中吹出，带着浓重的腐臭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老者的笑声越发尖锐：“门开了，你们不是要找长生之术吗？进去啊！”
齐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老者怎么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徐福令，却发现令牌正在发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黎若突然压低声音：“齐墨，你看他的手。”
齐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老者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铜钱——和他们从上一座墓里带出来的那几枚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那些铜钱正在老者手腕上缓慢旋转，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他…他不是活人。”黎若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些铜钱是我们亲手埋在上一座墓的封门处的，怎么会在他手上？”
齐墨的冷汗混着雨水滑下。他想起上一座墓里的壁画——那上面画着一个戴铜钱手链的守墓人，据说已经守护那座墓超过三百年…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脸上的皱纹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三百年算什么？比起长生之术，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他突然举起铜铃，用力一摇。刺耳的铃声如同实质化的尖刺，扎得人耳膜生疼。与此同时，石碑后的洞口突然涌出一股黑雾，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影子在蠕动。
“是尸虫！”赵三爷终于变了脸色，“快跑！”
但已经晚了。黑雾瞬间扩散，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齐墨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裤腿，尖锐的触须刺破布料，扎进皮肤。他低头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正顺着他的腿往上爬，每一只都有指甲盖大小，背上长着人脸般的花纹。
黎若的短刀已经出鞘，银光闪过，几只尸虫被斩成两半，溅出腥臭的绿色体液。但更多的虫子前赴后继地涌来，很快就爬上了她的手腕。
“用火！”齐墨大喊，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小瓶酒精和打火机。他迅速将酒精倒在脚下，点燃。蓝色的火苗腾起，暂时逼退了尸虫。
赵三爷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手下“铁塔”已经被尸虫覆盖，正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赵三爷和“竹竿”拼命拍打身上的虫子，却无济于事。
老者站在黑雾之外，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念诵什么咒语。
齐墨知道必须想办法突围。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石碑上——那些血色的符号现在已经完全重组，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图案：一条盘旋的龙，龙口正对着洞口。
“黎若！”齐墨喊道，“把铜钱扔进洞里！”
黎若虽然不解，但还是迅速掏出那几枚古钱，用力掷向洞口。铜钱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黑雾中。
奇迹般地，尸虫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老者也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
就是现在！齐墨拉着黎若冲向洞口。赵三爷见状，也顾不得手下，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
三人先后跳进洞口，坠入一片黑暗。下落的过程似乎比预想的要长，齐墨感到自己在不断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铜铃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落地。齐墨摔在一堆松软的泥土上，虽然浑身疼痛，但好在没有受伤。他摸索着打开手电筒，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某种发光的真菌，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这是…墓道？”黎若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赵三爷摔得不轻，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妈的，差点交代在那老妖怪手里。”
齐墨没有理会他，而是仔细观察着墓道。墙壁上的青苔排列得很规律，像是某种指引。他伸手摸了摸，发现青苔下的石壁刻满了细小的文字。
“是秦代的工匠文，”齐墨低声说，“记载了这座墓的建造过程。”
黎若凑过来：“写了什么？”
“说这座墓是徐福亲自设计的，用来…”齐墨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手电筒的光线定格在某一段文字上。
“用来什么？”赵三爷也凑了过来。
齐墨深吸一口气：“用来关押那些试药失败的’长生者’。”
三人同时沉默了。墓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滴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所以，”黎若打破沉默，“我们要找的长生之术，其实是一种…失败的实验？”
齐墨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了之前几座墓里看到的壁画和竹简，那些零碎的线索正在脑海中逐渐拼凑——徐福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但实验过程中产生了可怕的副作用，那些“长生者”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不管是什么，”赵三爷恶狠狠地说，“既然来了，就得带点东西出去。老子可不想白跑一趟。”
齐墨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这个贪婪的家伙迟早会害死所有人，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继续往前吧，”齐墨说，“小心脚下，这种墓里通常布满了机关。”
三人沿着墓道缓慢前进。随着深入，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墙壁上的发光真菌也越发密集，将整个墓道映照成诡异的绿色。
走了约莫半小时，墓道突然变宽，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精细的图案：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正在向一群跪拜的人分发药丸，而那些服药的人，有的变成了怪物，有的则保持着人形…
“这就是徐福试药的场景。”齐墨轻声说。
黎若指着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这里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齐墨仔细查看，发现那凹槽的形状与徐福令完全吻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取出令牌，小心地放入凹槽中。
令牌刚一放进去，青铜门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嗒”声，随后缓缓开启。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三人连连后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周围环绕着十二尊人形雕像。那些雕像栩栩如生，表情各异，有的痛苦，有的狰狞，还有的…在笑。
“十二长生士…”齐墨喃喃道，“传说中徐福的十二个亲传弟子，自愿试药的死士。”
赵三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石棺：“宝贝肯定在里面！”
“等等！”齐墨想阻止，但为时已晚。赵三爷的手已经搭上了棺盖，用力一推——
棺盖纹丝不动。
“妈的，怎么打不开？”赵三爷咒骂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搡。
黎若突然拉了拉齐墨的袖子：“你看那些雕像…”
齐墨转头，顿时浑身冰凉——十二尊雕像的头，不知何时全部转向了他们，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最可怕的是，其中一尊雕像的嘴角，正在缓缓上扬…
赵三爷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后退两步，脸色煞白，死死盯着那尊嘴角上扬的石像。那石像原本是低眉垂目、面容肃穆的武将模样，可此刻，它的嘴角却诡异地扭曲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们。
“操！这玩意儿……活了？”赵三爷声音发颤，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齐墨浑身紧绷，缓缓后退，目光扫过四周——十二尊石像，每一尊都微微侧着头，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些石像原本是镇守墓室的护卫，可此刻，它们却像是活了过来，甚至……在等待什么。
黎若的手指死死攥住齐墨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齐哥，这些石像……不对劲。”
齐墨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尊“笑”了的石像。
——不对劲的何止是石像？
整个墓室都透着诡异。
他们原本是顺着一条地下暗河找到这里的，本以为只是一座普通的汉代贵族墓，可越往里走，越发现这座墓的规格远超想象——墓道两侧的壁画描绘的不是寻常的升仙图，而是一群人在跪拜一尊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手中托着一枚发光的珠子，像是某种……长生之物。
而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这座诡异的石室里。
“妈的，老子不信邪！”赵三爷突然发狠，抄起地上的铁锹，猛地朝那尊“笑”了的石像砸去！
“别——”齐墨想阻止，可已经晚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