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懂什么?”江鹤冷声问。
“不懂她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周小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不懂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陈子姗和江鹤对视一眼。
“你说的是谁?”陈子姗问。
周小宁抬起头,眼神冰冷:“校医,李雯。”
下午5点15分,临江市局审讯室
江鹤将周小宁的审讯记录扔在桌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张雅和周小宁早就认识,甚至可能是一起策划了复仇?”
陈子姗翻看着记录,眉头微皱:“周小宁说,张雅答应过她,会让李雯‘死得更痛苦’,但张雅被捕后,李雯却安然无恙。”
“也就是说,张雅的复仇名单上还有一个人没完成。”江鹤冷笑,“而周小宁觉得被耍了,所以才在法庭上发疯。”
陈子姗点头:“但问题是,张雅已经被捕,她不可能再对李雯做什么。”
“除非……”江鹤的眼神一沉,“周小宁打算自己动手。”
陈子姗猛地合上记录本:“得立刻找到李雯。”
下午6点,临江医院
李雯的办公室门紧锁,护士站的护士说她今天请假了,没来上班。
“请假?”江鹤皱眉,“什么时候请的?”
“今天早上。”护士回答,“她说家里有事,临时请了三天假。”
陈子姗立刻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查一下李雯的手机定位。”
十分钟后,技术科回电:“李雯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城东的老旧小区,但两小时前已经关机。”
江鹤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那个小区离周小宁的住处只有两条街。”
陈子姗握紧了手机:“她去找李雯了。”
晚上7点,城东老旧小区
小区的楼道狭窄昏暗,墙壁上的小广告层层叠叠,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江鹤和陈子姗带着几名刑警,迅速包围了李雯的住所。
门锁完好,但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江鹤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随后轻轻敲了敲门:“李医生?我们是市局的,有点事想问你。”
无人应答。
江鹤和陈子姗对视一眼,猛地抬脚踹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视机的蓝光闪烁,播放着无声的新闻画面。沙发上,李雯仰面躺着,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白大褂。
而周小宁,就坐在她旁边的地板上,手里握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姐姐,我帮你报仇了。”
晚上8点15分,城东老旧小区
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警灯在狭窄的巷子里闪烁,将斑驳的墙壁映照得忽明忽暗。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拍摄,闪光灯不时亮起。
陈子姗蹲在李雯的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拨开死者胸口的衣物,露出那把深深插入心脏的手术刀。刀身几乎全部没入,只留下刀柄在外,手法精准且狠厉,显然是一击毙命。
“刀口角度垂直,没有犹豫的痕迹。”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鹤,“凶手很冷静,甚至可能受过专业训练。”
江鹤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房间。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杯沿残留着淡淡的口红印,沙发旁的拖鞋摆放整齐,没有挣扎的痕迹。
“熟人作案?”他低声问。
陈子姗点头:“李雯应该是自愿开的门,凶手进门后,她甚至可能还招待了对方。”
江鹤的目光落在蜷缩在角落的周小宁身上。她双手抱膝,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有指尖还在无意识地颤抖。
“周小宁。”他走过去,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杀了李雯?”
周小宁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她该死。”
江鹤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她害死了我姐姐。”周小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七年前,她篡改了周小雨的体检报告,让她被学校开除,最后……跳楼。”
江鹤皱眉:“你怎么知道是她篡改的?”
周小宁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内容——那是一段录音。
“张雅给我的。”她轻声说,“她告诉我,李雯是最后一个。”
江鹤接过手机,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李雯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周小雨的体检报告?呵,校长让我改的,说她精神有问题,不适合继续上学……反正她家里也没背景,谁会追究?”
录音戛然而止。
江鹤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子姗走过来,低声问:“张雅和周小宁……是合作的关系?”
江鹤冷笑:“不,张雅是利用了她。”
晚上9点30分,临江市局审讯室
周小宁被铐在审讯椅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水。她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但眼神依旧空洞。
江鹤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周小宁,你和张雅是什么关系?”
周小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找到我的。”
“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周小宁低声说,“她来我打工的便利店买东西,认出了我……她说,她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江鹤皱眉:“然后呢?”
“她说,她会帮我报仇。”周小宁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她说,那些害死我姐姐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你就信了她?”
周小宁扯了扯嘴角:“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利用我,只要那些人死,我不介意当她的刀。”
江鹤盯着她:“你知道张雅是什么人吗?”
周小宁摇头:“我不需要知道。”
“她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江鹤冷声道,“她利用你,让你成为她的最后一个‘作品’。”
周小宁笑了:“那又怎样?至少李雯死了。”
江鹤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周小宁,你姐姐的死,我们会查清楚,但你不该用这种方式。”
周小宁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查清楚?七年了,你们查清楚了吗?”
江鹤沉默。
陈子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江鹤:“李雯的尸检初步报告。”
江鹤翻开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死亡时间在下午5点到6点之间。”
陈子姗点头:“和周小宁的口供对得上。”
江鹤合上文件,看向周小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小宁摇头,眼神重新归于死寂。
晚上11点,临江市局办公室
江鹤站在白板前,上面贴满了案件相关的照片和线索。张雅、周小雨、李雯、周小宁……几个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但隐约能拼凑出一条清晰的线。
陈子姗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张雅的案子,算是彻底结束了?”
江鹤接过咖啡,摇头:“不,还没完。”
“周小宁已经认罪了。”
“但她只是张雅计划里的一环。”江鹤盯着白板,“张雅利用她杀了李雯,而她自己,则借周小宁的手完成了最后的复仇。”
陈子姗抿了一口咖啡:“所以,张雅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对。”江鹤冷笑,“她早就知道周小宁会失控,所以故意在法庭上激怒她,让她去杀李雯。”
陈子姗皱眉:“那周小雨的案子……”
“七年前的事,没那么简单。”江鹤放下咖啡杯,“明天我去一趟临江一中,再查查当年的档案。”
陈子姗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江鹤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怎么,怕我脾气上来把校长办公室砸了?”
陈子姗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漏掉关键证据。”
江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依旧明亮。
上午9点05分,临江一中档案室
陈子姗推开档案室厚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纸张霉味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慢浮动,像是被时间遗忘的细小颗粒。
档案室不大,四壁都是深褐色的木质档案柜,上面整齐地贴着年份标签。最角落的柜子已经有些年头,金属把手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七年前的档案……”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柜子上的标签,最终停在“2016年”那一格。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鹤单手插兜走了进来,另一只手拎着两杯咖啡。他今天没穿警服,只套了件深灰色的休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随意许多,但眉宇间的凌厉依旧不减。
“校长说七年前的档案都在这儿。”他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陈子姗,“不过提醒我们,有些资料可能已经销毁了。”
陈子姗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得她皱了皱眉:“销毁?学生档案按规定至少要保存十年以上。”
江鹤耸肩:“他说有些‘特殊’档案,可能被处理掉了。”
“特殊?”陈子姗冷笑,“是怕查出来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江鹤没接话,只是走到她身旁,伸手拉开2016年的档案柜。柜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像是被惊醒的沉睡者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柜子里堆满了牛皮纸袋,每个纸袋上都贴着学生的姓名和班级。江鹤快速翻找着,最终抽出一个标着“周小雨”的档案袋。
“找到了。”
陈子姗放下咖啡,凑过去看。档案袋很薄,里面只有几张纸——入学登记表、成绩单、体检报告,以及一份退学申请。
“退学申请?”陈子姗皱眉,“周小雨是主动退学的?”
江鹤翻开那份申请,上面确实有周小雨的签名,但字迹略显僵硬,像是被强迫签下的。更奇怪的是,申请书上没有家长签字,只有班主任和校长的批准盖章。
“不对劲。”江鹤沉声道,“高中生退学必须家长签字,这份申请明显有问题。”
陈子姗拿起体检报告,仔细查看。报告显示周小雨有“严重精神障碍”,建议休学治疗,但报告上的医生签名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这份体检报告是伪造的。”她冷声道,“精神障碍的诊断需要专业医院出具证明,这份报告连公章都没有。”
江鹤眼神一沉:“李雯篡改的就是这份报告。”
陈子姗点头,继续翻找档案,突然在档案袋的夹层里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条。她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