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冷笑:“看来赵明德的‘生意’做得挺大。”
——
11月28日,晚上11点50分,第三医院旧址
第三医院已经在五年前搬迁,旧址如今是一栋待拆的废弃大楼。
江鹤打着手电筒,推开儿科病区的铁门。灰尘扑面而来,走廊上的“静”字已经褪色,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霉的混凝土。
“赵明德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陈子姗跟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病历本。
办公室的门锁已经锈死,江鹤一脚踹开。
灰尘飞扬中,一张办公桌孤零零地立在房间中央。江鹤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但桌角却有一个暗格。
“有东西。”他撬开暗格,从里面抽出一本泛黄的账本。
账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代号和金额——
“7.15,A型,肝,20W”
“8.03,B型,肾,15W”
陈子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卖活体器官。”
江鹤合上账本,眼神冷得骇人:“找李小云。”
——
11月29日,凌晨0点30分,市局档案室
张岩调出了十五年前第三医院的所有新生儿记录。
“李秀兰死亡当天,儿科确实有一个新生儿登记。”他指着屏幕,“但登记的名字是‘林小云’,出生证明上的母亲姓名是伪造的。”
江鹤盯着屏幕:“这个孩子后来去哪了?”
“被领养了。”张岩敲了几下键盘,“领养人叫林志远。”
陈子姗猛地抬头:“……林佑的舅舅?”
江鹤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李小云就是林佑的‘表妹’?”
——
11月29日,凌晨1点10分,林志远别墅
别墅大门紧锁,但二楼的一扇窗户亮着微弱的灯光。
江鹤打了个手势,几名刑警迅速包围了别墅。
破门而入的瞬间,客厅里的林志远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
“江队长,这么晚有事?”他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经发抖。
江鹤冷笑,直接甩出那本账本:“认识这个吗?”
林志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子姗站在江鹤身后,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的林志远抱着一个小女孩。
女孩的眉眼,和李秀兰有七分相似。
11月29日,凌晨1点15分,林志远别墅
账本砸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林志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江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他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明显发颤。
江鹤冷笑一声,单手撑在茶几上,俯身逼近他:“林志远,十五年前第三医院的儿科主任赵明德,你认识吧?”
林志远的瞳孔猛地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立刻回答。
陈子姗站在江鹤身后,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别墅装修奢华,但处处透着刻意的整洁,像是随时准备应付搜查。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张照片上——年轻的林志远抱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约莫五六岁,眉眼清秀,和李秀兰的旧照有七分相似。
“这孩子是谁?”陈子姗拿起照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林志远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眼神闪烁:“……这是我侄女,小时候的照片。”
“侄女?”江鹤嗤笑一声,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照片甩在茶几上——那是李秀兰生前的证件照,清秀温婉的面容和照片里的小女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秀兰的女儿,李小云,十五年前出生当天就被登记为‘林小云’,随后被你领养。”江鹤的声音冷得像冰,“而现在,她人在哪儿?”
林志远的脸色彻底变了。
——
11月29日,凌晨1点30分,别墅地下室
刑警队迅速搜查了整个别墅,最终在厨房后侧的储物间发现了一道暗门。暗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江鹤打头阵,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地下室的全貌——
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墙壁贴着隔音棉,角落里摆着一张简易手术床,床单上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一旁的铁架上整齐摆放着手术器械,托盘里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操……”跟在后面的刑警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子姗戴上手套,走到手术床前,指尖轻轻抹过床单上的污渍,凑近闻了闻,眉头瞬间拧紧:“是人血,而且时间不超过一周。”
江鹤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转身大步上楼。
——
11月29日,凌晨1点45分,别墅客厅
林志远被两名刑警按在沙发上,脸色灰败。
“李小云在哪?”江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骇人的戾气。
林志远的嘴唇哆嗦着,终于崩溃般瘫软下来:“……她跑了。”
“什么时候?”
“三天前。”林志远的声音发颤,“她偷看了我的电脑,发现了那些资料……然后就消失了。”
江鹤松开他,转头对陈子姗道:“查他的电脑。”
——
11月29日,凌晨2点10分,别墅二楼书房
林志远的电脑设置了密码,但技术科的张岩只用了五分钟就破解了。
硬盘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夹,点开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上百份医疗档案,每一份都标注着姓名、血型、器官匹配数据和交易金额。最近的记录显示,三天前,有人以200万的价格预定了一颗A型血的心脏。
“买家是谁?”江鹤盯着屏幕问道。
张岩快速检索着记录,忽然顿住:“……买家ID是‘老客户’,但IP地址在城西的蓝海酒店。”
江鹤立刻拿起对讲机:“通知二队,立刻封锁蓝海酒店!”
——
11月29日,凌晨3点,城西蓝海酒店
酒店前台睡眼惺忪地被刑警叫醒,调出三天前的入住记录——
“2108房,登记姓名是王德海,住了两天就退房了。”
江鹤带人冲进2108房,房间已经打扫过,但垃圾桶里还留着一张揉皱的便签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明晚11点,老地方交货。”
陈子姗捡起便签纸,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忽然道:“这字迹……和李秀兰日记里的批注很像。”
江鹤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李秀兰的日记里提到过,她曾经帮赵明德整理过资料。”陈子姗的声音很轻,“这个‘老地方’,会不会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第三医院旧址。”
11月29日,凌晨3点20分,第三医院旧址
夜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意,呼啸着穿过废弃医院的走廊。陈子姗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上面还残留着十五年前的“儿科门诊”标识。
“这地方……”她皱了皱眉,指尖轻轻蹭过门框上厚厚的灰尘,“比想象中保存得完整。”
江鹤站在她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林志远说‘老地方’是这里,但没说具体位置。”
“地下室。”陈子姗毫不犹豫道,“李秀兰的日记里提过,赵明德经常带她去地下室整理资料。”
江鹤点头,朝身后的刑警打了个手势:“分两组,一组守出口,一组跟我下去。”
——
11月29日,凌晨3点40分,第三医院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楼梯拐角的一扇铁门后,门锁早已锈蚀,江鹤一脚踹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
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狭长的走廊,两侧是几间紧闭的房门,门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陈子姗走到第一间门前,轻轻推了推——锁着的。
“有动静。”江鹤忽然压低声音,示意所有人噤声。
走廊尽头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
江鹤拔枪,缓步靠近声源,陈子姗紧随其后,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最后一间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江鹤猛地推开门,枪口直指屋内——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角落的档案柜前,听到动静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照出一张苍白惊恐的脸。
“李小云?”陈子姗脱口而出。
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眉眼和李秀兰几乎一模一样,手里紧紧攥着一叠发黄的纸张,眼神警惕而慌乱。
“别过来!”她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墙壁,声音发颤,“你们是谁?”
“市局刑警队。”江鹤收起枪,掏出证件,“我们是来帮你的。”
李小云的视线在证件上停留了几秒,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但手里的文件仍攥得死紧:“……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志远交代了。”陈子姗上前一步,语气放缓,“你妈妈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听到“妈妈”两个字,李小云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抖起来:“……你们查到了什么?”
“很多。”江鹤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但你手里的东西,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重要。”
李小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忽然苦笑了一下:“十五年前,我妈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她缓缓展开文件,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一份器官移植记录,右下角盖着第三医院的公章,而患者签名处——
写着“林志远”。
11月29日,凌晨4点10分,第三医院地下室
李小云的手指微微发抖,泛黄的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陈子姗接过那份器官移植记录,手电筒的光束下,纸页上的字迹清晰可辨——
患者姓名:林志远
手术日期:2008年9月15日
移植器官:右肾
供体来源:待查
“待查?”江鹤皱眉,目光扫过文件末尾的签名栏,“主刀医生是赵明德,但供体信息被涂掉了。”
李小云靠在墙边,声音低哑:“我妈……就是发现了这个,才会死的。”
陈子姗抬头:“你妈妈李秀兰,当年是第三医院的护士?”
“对。”李小云点头,眼眶发红,“她负责术后护理,有一天整理档案时,发现赵明德经手的几例移植手术,供体来源全是‘待查’,而接受手术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
江鹤眼神一沉:“非法器官买卖?”
“不止。”李小云摇头,从档案柜底层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我妈偷偷复印了这些,准备举报,但第二天……她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