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守陵人现

那只手的主人从阴影里缓步走出，青灰皮肤裹着件褪色的绛紫道袍。老者脸上布满蛛网状的疤痕，左眼窝里嵌着颗鸽子蛋大小的琥珀，隐约可见里头凝固着半只蜈蚣。他每走一步，腰间悬挂的铜铃便发出闷响，震得苏童后背的金线图案火烧般灼痛。
"二十年了。"老者开口时喉间发出砂石摩擦声，右手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污垢，"苏家人还是这般爱管闲事。"他说话时脖颈青筋暴起，那些筋脉竟在皮肤下游走如活蛇。
陈长安突然暴喝："别看他眼睛！"话音未落，老者左眼琥珀里的蜈蚣突然开始扭动，苏童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柱往颅骨里钻。镇龙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尺身血纹如活物般游走，硬生生将那股阴寒逼出体外。
周敏的赶山鞭缠住老者手腕："张守一，当年你盗我周家祖坟的账还没算！"鞭梢青铜铃震出刺耳声响，三尊石像生突然调转方向，獠牙对准老者咽喉。
"周家丫头倒是出息了。"老者冷笑，袖中飞出团暗黄色丝线。那些丝线遇风即长，眨眼间化作无数细长蜈蚣，将石像生缠成茧蛹，“当年你祖父跪着求我续命时，可比你现在懂事。”
李魁的铜镜突然折射出七道月光，在老者脚下布成北斗阵。阿九喉结剧烈颤动，驱赶着巨蟒扑向丝线蜈蚣。老烟趁机拽过苏童退到墙角，烟杆在青砖上划出北斗七星图案：“这老东西是守陵人，专吃龙脉煞气续命。”
老者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钉。每颗钉头都刻着生辰八字，苏童认出其中几个正是苏家族谱里的名字。镇龙尺突然剧烈震颤，尺尾龙首竟渗出暗红血珠。
"苏家血脉果然精纯。"老者舔去溅到唇边的血珠，琥珀里的蜈蚣兴奋地蜷缩成团，"你娘当年要是听话些，也不至于被炼成…"话未说完，陈长安的墨玉扳指碎片突然激射而出，精准打入老者右肩胛骨。
周敏趁机甩出三枚青铜钱，落地竟化作三足金蟾。这些铜铸的蟾蜍张开大嘴，将满地丝线蜈蚣尽数吞入腹中。老者暴怒，道袍下突然钻出条手腕粗的铁链，链头拴着枚青铜兽首。
"镇墓兽！"老烟惊呼着将苏童推向七星灯阵。那兽首在空中暴涨数倍，形似麒麟却生着蛇尾，口中獠牙泛着青黑毒光。李魁的铜镜照过去，镜面竟浮现出数十张扭曲人脸，正是这些年失踪的寻宝人。
苏童突然发现镇龙尺上的血纹开始倒流。他顺着血纹方向望去，七星灯阵中央的地砖缝隙里，正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符咒，与羊皮卷上的暗纹逐渐重合。
"快用你的血！"陈长安突然扯过苏童手腕，藏青衣袖碎成布条，"苏家血能破镇墓咒！"老者闻言狂笑，铁链横扫过来：“晚了！龙脉里的婴灵已醒，今夜你们都要成为…”
镇龙尺突然脱手飞出，直刺老者左眼琥珀。尺身血纹化作赤红锁链，将老者死死缠在汉白玉棺床上。苏童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七星灯阵。灯油遇血即燃，火苗窜起三丈高，将壁画上的将军战甲照得纤毫毕现。
壁画突然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隐藏的夹层。青铜铸造的九宫盘缓缓转动，每个格子里都嵌着块人骨。老烟突然扑到盘前，烟杆在坎位轻敲三下：“这是苏家失传的九宫锁，要配合二十八星宿…”
周敏的鞭影突然扫向陈长安："别信他！二十年前就是他帮着张守一盗取苏家秘术！"鞭梢青铜铃擦过陈长安耳际，带出一串血珠。李魁突然暴起，铜镜折射的火光中，陈长安后颈的族徽纹身竟与壁画将军额间玉环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苏童握紧镇龙尺，尺身血纹已蔓延到第七道刻度，"陈先生就是壁画上的守陵将军后人。"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残破的《地脉志》，其中记载着守陵人世代以龙脉煞气续命的邪术。
老者突然发出凄厉嚎叫，缠在身上的血纹锁链寸寸断裂。七星灯阵剧烈晃动，火苗中浮现出个女婴虚影，正抱着绞丝银镯啃咬。苏童感觉心口剧痛，后背金线竟开始往心脏位置游走。
"你每用一次镇龙尺，这婴灵便长一寸。"周敏甩鞭缠住苏童腰间，"现在信我了？"她的群山纹身泛着青光，赶山鞭突然化作青藤，将苏童拽离即将崩塌的灯阵。
阿九突然发出尖锐啼鸣，兽语纹身中的玄鸟振翅欲飞。巨蟒头顶肉冠渗出黑血，竟在青砖上腐蚀出八卦图案。老烟咳着血沫往九宫盘坎位塞入枚铜钱，转头冲苏童大喊：“震位！快把镇龙尺插进震位！”
苏童翻身躲过铁链，镇龙尺精准刺入九宫盘震位。青铜机关发出齿轮咬合的巨响，整面墙壁缓缓升起，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阴风裹着腐烂气息扑面而来，隐约可见甬道尽头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晕。
"是主墓室！"李魁的铜镜突然炸裂，镜片在空中组成北斗图形，"小心镇墓…"话未说完，甬道两侧石壁突然探出数百只青灰手臂，每只手掌心都长着张人脸。
周敏甩出最后三枚青铜钱，落地化作三尊持戈武士："张守一交给我，你们去找真相！"她的群山纹身已蔓延到脖颈，显然在透支寿元催动秘术。阿九的兽语纹身突然泛起金光，驱使着巨蟒撞向老者。
苏童跟着陈长安冲进甬道，镇龙尺血纹照亮了墙壁上的壁画。画面里，苏家先祖正在为某个帝王点穴，龙脉走向竟与羊皮卷上的暗纹完全一致。最末端的壁画被利器划破，残留的朱砂笔迹依稀可辨"丙辰年七月十五"。
"那天是你生辰。"陈长安突然开口，藏青长衫碎得遮不住后背的饕餮纹，"你爹娘不是去看风水，是去…"甬道尽头突然传来婴儿啼哭，翡翠光芒大盛，照出个蜷缩在玉棺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