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是附近有名的“鬼市”所在地。所谓鬼市,并非真的闹鬼,而是指那些只在深夜开市的古玩交易市场。这里鱼龙混杂,既有真正的古董商,也有专门倒卖冥器的盗墓贼,甚至还有一些懂得秘术的江湖术士。
阎九溟之所以选择来这里,是因为帛书上提到,七陵之一的“镇岳令”曾在青溪镇出现过。
鬼市今晚开市,我们得抓紧时间。阎九溟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白知秋微微皱眉:“鬼市的人警惕性很高,我们贸然打听镇岳令,会不会打草惊蛇?”
所以得换个身份。阎九溟从背包里取出三套衣服,递给两人,“扮成收冥器的商人,低调行事。”
沈青霜接过衣服,咧嘴一笑:“这活儿我熟。”
深夜的青溪镇,街道上人影稀疏,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三人换好衣服,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巷前行,很快便看到前方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鬼市的入口处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阎九溟不动声色地递过去几张钞票,对方这才放行。
市场内,摊位杂乱无章地排列着,有的摆着青铜器,有的放着瓷器,甚至还有人直接在地上铺了块布,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旧物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泥土和锈蚀金属的气息。
分头行动,一个小时后在出口集合。阎九溟低声说道。
白知秋点头,转身走向一个卖符咒的摊位。沈青霜则晃悠到一个卖兵器的摊子前,假装对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感兴趣。
阎九溟独自在市场里转悠,目光扫过每一个摊位,试图找到与镇岳令相关的线索。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阎九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老者的摊位。摊位上只摆着几块残破的石碑,看起来年代久远。
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正闭目养神,似乎对生意并不上心。
阎九溟蹲下身,假装查看石碑,随口问道:“老先生,这些石碑是从哪儿来的?”
老者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盯着阎九溟看了几秒,才沙哑着嗓子道:“山里挖的,不值钱,就是些老物件。”
阎九溟笑了笑:“我对老物件挺感兴趣的,尤其是带字的。”
老者哼了一声:“年轻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阎九溟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摊位上:“我只是想打听点消息。”
老者瞥了一眼铜钱,眼神微微一变:“守门人的东西?”
阎九溟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老先生好眼力。”
老者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我这儿。”
“那在哪儿?”
镇岳令……老者缓缓抬头,看向市场的深处,“在‘鬼眼’手里。”
鬼眼是谁?阎九溟追问。
老者摇摇头:“鬼市的主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却能看透阴阳。”
阎九溟皱眉:“怎么找到他?”
他不见生人。老者顿了顿,“除非……你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阎九溟思索片刻,从怀里取出帛书的一角:“这个够不够?”
老者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七陵帛书?!”
他猛地站起身,压低声音道:“年轻人,你惹上大麻烦了!”
阎九溟收起帛书,淡淡道:“麻烦我不怕,我只想见鬼眼。”
老者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跟我来。”
老者带着阎九溟穿过市场,来到一栋破旧的小楼前。楼前站着两个黑衣人,见到老者后微微点头,让开了路。
进去吧,鬼眼在等你。老者说完,转身离开。
阎九溟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后坐着一个男人,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泛着诡异的青光。
守门人?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阎九溟直视着他:“你就是鬼眼?”
男人轻笑一声:“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到守门人一脉的传人。”
我来取镇岳令。阎九溟直截了当。
鬼眼缓缓站起身,从桌下取出一个木盒,推到阎九溟面前:“东西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杀一个人。鬼眼的声音陡然阴沉,“玉扳指人。”
阎九溟微微皱眉,“你和他有仇?”
鬼眼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仇?呵……他欠我的,可不止一条命那么简单。”
阎九溟没有接话,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盒上。那盒子通体漆黑,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隐约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盒中透出。
镇岳令就在里面,鬼眼淡淡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它就是你的。”
阎九溟沉默片刻,开口道:“玉扳指人的行踪诡秘,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会来找你的,鬼眼冷笑一声,“七陵镇物,他势在必得。”
阎九溟盯着鬼眼,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那张脸隐藏在阴影中,难以捉摸。
好,我答应你。阎九溟最终点头,“但我要先确认镇岳令的真伪。”
鬼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伸手将木盒往前推了推:“请便。”
阎九溟伸手打开木盒,一股阴寒之气瞬间扑面而来。盒中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镇岳”二字,背面则是一幅山川走势图,线条古朴,显然年代久远。
阎九溟将令牌拿在手中,细细摩挲,触感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令牌中蕴含的气息,片刻后睁开眼,点了点头:“是真的。”
鬼眼轻笑:“那么,我们的交易成立了?”
阎九溟将令牌收好,淡淡道:“我会尽力,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杀了他。”
足够了,鬼眼站起身,“你可以走了。”
阎九溟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鬼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小心白家的人。”
阎九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鬼眼:“什么意思?”
鬼眼却已经重新坐回阴影中,不再言语。
离开小楼后,阎九溟迅速穿过鬼市,与等在出口处的白知秋和沈青霜汇合。
怎么样?白知秋迎上来,低声问道。
阎九溟点点头:“拿到了。”
沈青霜瞥了一眼他怀中的木盒,挑眉:“这么顺利?”
不算顺利,阎九溟沉声道,“鬼眼让我杀玉扳指人。”
白知秋脸色微变:“他怎么会提出这种条件?”
不清楚,阎九溟摇头,“但他似乎和玉扳指人有深仇大恨。”
沈青霜冷哼一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买卖不亏。”
阎九溟没有接话,脑海中回响着鬼眼最后那句话——“小心白家的人。”
他看向白知秋,后者正低头思索,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目光。
先离开这里,阎九溟收回视线,“回去再说。”
三人驱车返回市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阎九溟握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被人跟踪。
白知秋坐在副驾驶,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眉头紧锁。沈青霜则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神色警惕。
阎哥,白知秋突然开口,“你觉得鬼眼的话可信吗?”
阎九溟沉吟片刻:“半真半假。”
什么意思?沈青霜转过头。
镇岳令是真的,阎九溟解释道,“但他让我们杀玉扳指人,恐怕另有目的。”
白知秋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玉扳指人行踪诡秘,连我们都找不到他,鬼眼凭什么认为我们能杀他?”
借刀杀人,沈青霜冷笑,“他想让我们和玉扳指人两败俱伤。”
阎九溟没有否认:“不管怎样,镇岳令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破解上面的秘密。”
白知秋拿出令牌,仔细端详:“这背面的山川走势图,似乎是某个地方的风水格局。”
能看出是哪儿吗?阎九溟问。
白知秋摇头:“太模糊了,需要对照地图仔细研究。”
阎九溟点点头:“回去再说。”
回到临时落脚点后,白知秋立刻摊开一张全国地图,将镇岳令背面的图案与地图上的山川走势一一对照。
这里,她突然指着一处山脉,“你们看,令牌上的线条和这里的山脉走向几乎一致。”
阎九溟凑过去,看向她所指的位置——“秦岭?”
没错,白知秋点头,“而且从图案上看,标记的地点应该在秦岭深处,一个叫’龙脊谷’的地方。”
沈青霜皱眉:“龙脊谷?没听说过。”
那地方很偏僻,白知秋解释道,“据传是古代帝王陵墓的聚集地,但因为地势险要,很少有人能进去。”
阎九溟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得去一趟秦岭了。”
什么时候出发?沈青霜问。
明天,阎九溟沉声道,“今晚先准备一下。”
白知秋收起地图,突然问道:“阎哥,鬼眼还说了什么吗?”
阎九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没有。”
白知秋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阎九溟独自站在阳台上,手中握着镇岳令,眉头紧锁。
鬼眼那句“小心白家的人”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白知秋是白家的人,难道她有什么问题?
正思索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还没睡?白知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阎九溟收起令牌,转身看向她:“有点事想不通。”
白知秋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的夜色:“是关于鬼眼的话吗?”
阎九溟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从鬼市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白知秋轻声道,“而且……你刚才对我撒谎了。”
阎九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鬼眼让我小心白家的人。”
白知秋脸色一白:“他……他真这么说?”
阎九溟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知秋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害你。”
阎九溟看着她,良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信你。”
白知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行装,驱车前往秦岭。
一路上,阎九溟和白知秋都显得有些沉默,只有沈青霜时不时说几句话,缓解车内的沉闷气氛。
前面就是进山的路了,沈青霜指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再往里走,车就开不进去了。”
阎九溟点点头:“找个地方停车,我们步行进去。”
车子停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三人背上装备,徒步向深山进发。
山路崎岖,四周树木茂密,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越往里走,雾气越重,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这地方阴气真重,沈青霜搓了搓手臂,“感觉比古墓还瘆人。”
白知秋拿出罗盘,指针不停晃动:“磁场很乱,可能有阵法干扰。”
阎九溟环顾四周,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有人。”
白知秋和沈青霜立刻警觉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晃动。
是玉扳指人?沈青霜低声问。
阎九溟摇头:“不清楚,先躲起来。”
三人迅速隐蔽到一旁的树丛中,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