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引魂灯笼

他缓步靠近棺材，借着月光往里看——棺材内部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绸缎，绸缎上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穿着民国时期的黑色长衫，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风干的腊肉。尸体的脸上盖着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隐约能看出是个“镇”字。
“这尸体……没烂？”钟渝棠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
穆清霄皱眉：“不是普通的尸体，是‘荫尸’。”
“荫尸？”钟渝棠一愣，“你是说，这玩意儿是被人故意养在这儿的？”
穆清霄点头：“荫尸不腐不烂，靠地气养着，时间久了，容易成精。”
钟渝棠嗤笑一声：“那咱们这是撞上‘僵尸’了？”
“比僵尸麻烦。”穆清霄沉声道，“僵尸好歹还能用符镇住，荫尸要是醒了，会缠上开棺的人，不死不休。”
钟渝棠眯了眯眼：“所以刚才那股黑气……是它在试探我们？”
穆清霄没回答，目光落在尸体胸口的铜钱上——那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被红线穿着，压在尸体的胸口，铜钱上刻着“镇魂”二字。
“锁魂钱。”他低声道，“有人用这玩意儿镇着它，不让它醒。”
钟渝棠盯着铜钱看了几秒，忽然伸手：“那还等什么？直接拿走，看它还能不能动。”
“别碰！”穆清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干嘛？”钟渝棠不满地瞪他。
穆清霄松开手，语气严肃：“锁魂钱一摘，它立刻就会醒，到时候我们俩谁都跑不掉。”
钟渝棠撇撇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跟它大眼瞪小眼吧？”
穆清霄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轻轻摆在棺材边缘，低声道：“先封住它的气脉，再想办法处理。”
钟渝棠看着他摆弄铜钱，忽然笑了：“穆清霄，你平时不是挺淡定的吗？怎么这次这么紧张？”
穆清霄头也不抬：“因为这东西真的会要命。”
钟渝棠耸耸肩，没再说话，但眼神却一直盯着棺材里的尸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黄符的边缘，像是在等待什么。
穆清霄摆好铜钱，又从包里取出一根红线，绕着棺材缠了一圈，最后在棺头打了个结。做完这些，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暂时封住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钟渝棠挑眉：“就这么走了？不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穆清霄皱眉：“别节外生枝。”
钟渝棠却忽然笑了，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可我好奇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伸手，一把扯下了尸体胸口的锁魂钱！
“钟渝棠！”穆清霄脸色骤变。
棺材里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全黑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尸体的手指动了动，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青灰色的皮肤下，血管像是活物一般蠕动起来。
钟渝棠后退两步，吹了声口哨：“哇哦，真醒了。”
穆清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厉声道：“跑！”
两人刚转身，棺材里的尸体已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下一秒，它猛地从棺材里跃出，朝着两人扑来！
穆清霄反手甩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化作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荫尸的去路。荫尸被火光逼退，但它只是停顿了一秒，随即四肢着地，像野兽一般绕过火墙，再次扑来！
“这玩意儿速度太快了！”钟渝棠边跑边骂，“你不是说封住了吗？！”
穆清霄咬牙：“锁魂钱是最后的封印，你把它摘了，它当然醒了！”
两人冲出院子，荫尸紧随其后，它的动作诡异而迅捷，四肢着地的爬行方式让它比普通人跑得更快，转眼间就追到了两人身后。
钟渝棠猛地转身，指尖的黄符“唰”地飞出，直贴荫尸的额头。荫尸被符纸击中，动作一滞，但下一秒，它猛地抬手撕下符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没用？！”钟渝棠瞪大眼睛。
穆清霄一把拉过她，低声道：“普通符镇不住它，得用‘雷符’！”
“雷符？你带了没？”
“带了，但需要时间准备！”
荫尸已经再次扑来，穆清霄推开钟渝棠，自己则侧身避开荫尸的利爪，反手从包里摸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纸，指尖迅速在符上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
荫尸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调转方向，朝着穆清霄扑去！
“穆清霄！”钟渝棠喊了一声，情急之下，她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朝着荫尸撒去。铜钱落地瞬间燃起幽蓝的火光，形成一道火圈，将荫尸暂时困住。
穆清霄趁机完成符咒，紫金符“唰”地燃起，他猛地将符拍向荫尸的胸口！
“轰——！”
一声闷响，荫尸被雷符击中，胸口炸开一道焦黑的痕迹，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站稳了脚跟，眼中的黑气更浓。
“靠，这都不死？”钟渝棠骂了一句。
穆清霄脸色凝重：“雷符只能伤它，灭不了它。”
荫尸似乎被激怒了，它低吼一声，猛地朝两人冲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一脚踹在荫尸的腰侧，将它直接踹飞出去！
荫尸重重摔在地上，但它很快爬了起来，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穆清霄和钟渝棠同时转头——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满了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陆沉？”穆清霄一愣。
陆沉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冷淡：“你们两个，惹麻烦的本事倒是不小。”
钟渝棠挑眉：“哟，救兵来了？”
陆沉没理她，目光锁定荫尸，冷声道：“退后。”
话音未落，他已经持剑冲了上去，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直劈荫尸的脖颈！荫尸嘶吼着躲开，但陆沉的动作更快，剑锋一转，直接刺向它的胸口！
“噗嗤——”
桃木剑刺入荫尸的胸口，荫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黑气从伤口处疯狂涌出。陆沉手腕一翻，剑身上的符文瞬间亮起，金光顺着剑身蔓延，将黑气一点点逼退。
几秒后，荫尸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缓缓瘫软下去，最终化为一具干瘪的尸骸，再无动静。
陆沉收回桃木剑，甩了甩剑身上的黑气，转头看向穆清霄和钟渝棠，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你们两个，大半夜的跑来这种地方找死？”
穆清霄轻咳一声：“意外。”
钟渝棠则笑眯眯地凑过去：“陆道长，身手不错啊，要不教教我？”
陆沉冷冷扫了她一眼：“免了。”
穆清霄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沉收起桃木剑，淡淡道：“路过。”
钟渝棠嗤笑：“骗鬼呢？”
陆沉没理她，目光落在穆清霄身上：“你们刚才在追什么？”
穆清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追东西？”
陆沉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你们的脚印一路延伸到这儿，明显是跟着什么过来的。”
穆清霄和钟渝棠对视一眼，钟渝棠耸耸肩：“好吧，确实是在追一盏灯笼。”
“灯笼？”陆沉皱眉。
穆清霄点头：“一盏白灯笼，飘在半空，引我们到这儿来的。”
陆沉沉默了几秒，忽然道：“你们被‘引魂灯’盯上了。”
“引魂灯？”钟渝棠挑眉，“那是什么玩意儿？”
陆沉看向远处的夜色，语气低沉：“一种专门勾活人魂魄的东西，被它盯上的人，会被引到阴气最重的地方，然后……”
“然后怎样？”钟渝棠追问。
陆沉收回目光，冷冷道：“然后死。”
夜风卷着枯叶，在荒废的祠堂外打了个旋儿，又悄无声息地消散。穆清霄盯着陆沉那张冷峻的脸，眉头微皱：“引魂灯？你确定？”
陆沉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指腹在钱币边缘轻轻一刮，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抬眼看向祠堂深处，声音低沉：“这地方阴气太重，你们不该来。”
钟渝棠抱着胳膊，嗤笑一声：“我们倒是想走，可那盏灯笼一路引着我们，像是生怕我们迷路似的。”
穆清霄没理会她的调侃，目光落在陆沉手中的铜钱上，眼神微动：“你是风水师？”
陆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算是。”
“那正好。”钟渝棠拍了拍手，笑得狡黠，“既然都是同行，不如一起查查这引魂灯到底想干什么？”
陆沉没接话，只是将铜钱收回口袋，转身朝祠堂内走去。穆清霄和钟渝棠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祠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腐朽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墙壁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青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地方……”钟渝棠皱了皱鼻子，“阴气重得能拧出水来。”
穆清霄没说话，目光扫过地面，忽然蹲下身，指尖在地砖上轻轻一抹，指腹沾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粉末。他捻了捻，眉头皱得更紧：“骨灰。”
钟渝棠凑过来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谁家祠堂里撒骨灰？这不是存心招鬼吗？”
陆沉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一面墙上，忽然开口：“不是撒的。”
穆清霄抬头：“什么意思？”
陆沉走过去，伸手在墙上一按，砖块竟然微微凹陷下去。他用力一推，整面墙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密室？”钟渝棠挑眉，“这祠堂底下还有东西？”
陆沉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手电筒，点亮后朝洞内照去。光束穿透黑暗，隐约照出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上布满青苔，湿滑得像是常年浸泡在水中。
穆清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来引魂灯引我们来这儿，不是没有原因的。”
钟渝棠活动了下手腕，笑得意味深长：“那就下去看看呗，反正来都来了。”
三人沿着石阶向下，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在暗处窃窃私语。石阶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壁刻满了古怪的符文，正中央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上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上挂满了铜铃，风一吹，铜铃便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棺材……”钟渝棠眯起眼，“怎么看着比上面的还邪门？”
穆清霄走近棺材，伸手在棺盖上轻轻一按，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收回手，低声道：“棺内有东西。”
陆沉站在一旁，手电筒的光束在棺材上扫过，忽然停在棺盖的一角。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字——
“灯现魂归，棺开人亡。”
钟渝棠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哟，这是警告我们别开棺？”
穆清霄没说话，目光落在棺材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像是一盏灯。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在祠堂外捡到的那枚铜钱，对比了一下凹槽的大小，眉头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