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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替天行道

阳光下的罪恶 谷十七 2025-04-21 11:51
张振国的肩膀垮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当时……也是被逼的……”
“被谁逼的?”程飞逼问。
“赵明。”张振国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当年他是我的上级,那些‘生意’都是他牵的线……我如果不参与,他就会把我受贿的证据交上去。”
陈妍和程飞对视一眼。
——赵明,正是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也是周子阳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
“周小雨是怎么逃出来的?”程飞继续问。
张振国沉默了很久,最终像是放弃了抵抗:“三年前……赵明玩得太狠,差点把她弄死。我偷偷把她送去了郊外的一个仓库,本想等她伤好了再……但她跑了。”
“然后呢?”
“我找了她半年,最后在城北的废弃医院里发现了她。”张振国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已经疯了,根本不认识我……我就……就把她关在了化工厂的地下室。”
陈妍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把她关在那里三年?!”
张振国没有回答,只是颓然地捂住脸。
——
中午十二点,医院天台。
陈妍靠在栏杆上,任由冷风吹乱她的头发。程飞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结案报告怎么写?”她接过咖啡,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事实。”程飞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赵明等人的罪行、张振国的包庇、周子阳的复仇……全部如实上报。”
“那周小雨呢?”
程飞沉默了一会儿:“‘受害者’。”
陈妍苦笑了一声:“她杀了张振国未遂,还计划了那么多人的死亡……法律上,这算故意杀人。”
“但她也是被逼疯的。”程飞转头看她,“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一个被折磨了十年的精神病患者?”
陈妍没有回答。
她知道答案——周小雨很可能不会被起诉,甚至会被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可这样的“正义”,真的是周小雨想要的吗?
“对了。”程飞突然想起什么,“技术科在张振国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赵明这些年贿赂官员的名单。”
陈妍挑眉:“又有新案子了?”
“不。”程飞摇头,“那些人……大部分已经死了。”
“周子阳干的?”
“嗯。”程飞喝了一口咖啡,“他临死前吞掉的那些纸屑,就是这份名单的副本……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陈妍望着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周子阳用最极端的方式完成了复仇,而他们这些警察,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清晨七点四十五分,市局刑侦三组的办公室内,咖啡机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浓郁的焦苦味在空气中弥漫。
陈妍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摊开的档案上——周小雨案的结案报告已经写完,但她的名字旁边,还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周小雨跳楼前最后的身影,瘦削的肩胛骨凸起,像一对即将折断的翅膀。
“看什么呢?”程飞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袋豆浆和油条,塑料袋上还凝着水珠。
陈妍没抬头,只是用指尖点了点照片:“我在想,周小雨的复仇名单上,为什么没有张振国?”
程飞把早餐放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手:“他不是差点被她杀了吗?”
“那是未遂。”陈妍终于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倦意,“周小雨的计划缜密到连赵明受贿的名单都搞到了,没道理会漏掉张振国——除非,她本来就没打算杀他。”
程飞皱眉,拉开椅子坐下:“你的意思是,张振国不是她的目标?”
“或者说,他的‘惩罚’和别人不一样。”陈妍拿起豆浆,撕开吸管包装,“周小雨跳楼前,特意给张振国发了那条短信——‘你们警察永远来晚一步’。这不是威胁,是提醒。”
程飞咬了口油条,油脂的香气在口腔里扩散,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在逼张振国自首?”
“更准确地说,是逼他‘活着受罪’。”陈妍冷笑,“死了太便宜他了,她要他亲眼看着自己身败名裂,看着那些被他庇护的‘客户’一个接一个死掉……这才是她的报复。”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填补着空白。
——
上午九点,法医解剖室。
陈妍戴上手套,掀开白布。躺在解剖台上的是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脖颈处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
“第三起了。”助理小林递过记录板,“和前两起一样,勒毙,死后被摆成跪姿,双手合十——凶手在模仿‘忏悔’的姿势。”
陈妍俯身检查死者的指甲:“血是谁的?”
“她自己的。”小林指了指尸体手腕上的抓痕,“挣扎时挠的。”
陈妍“啧”了一声:“凶手连反抗的痕迹都不清理,够嚣张的。”
“更嚣张的是这个。”小林从证物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塞在死者嘴里。”
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字:
“名单之外的人,也该死。”
陈妍盯着那行字,突然笑了:“有意思。”
——
中午十二点半,市局会议室。
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幕布上,程飞用激光笔圈出三起案件的共同点:“受害者都是女性,年龄在25到35岁之间,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仇家,但——”他切换幻灯片,“她们都曾是一起校园性侵案的‘旁观者’。”
屏幕上出现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标题赫然是《XX中学教师性侵案涉事学生达7人,校方称“已妥善处理”》。
“五年前的事。”程飞敲了敲桌子,“当时涉事的教师全部被判刑,但有一部分人——比如校领导、包庇的家长、甚至冷眼旁观的学生——逃过了法律制裁。”
陈妍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笔:“所以现在的凶手在替当年的受害者‘清理门户’?”
“不止。”程飞调出另一张照片,“你们看这个。”
照片里是第三名死者家的玄关,鞋柜上摆着一个造型古怪的陶俑——人形,跪姿,双手合十。
“前两名死者家里也有类似的东西。”程飞沉声道,“凶手在‘供奉’她们。”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半晌,陈妍突然开口:“周小雨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陶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
“她在最后一页写道——”陈妍翻开笔记本,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以为忏悔就够了?我要让他们永远跪着’。”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投影仪的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陈妍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周小雨的日记里提到过陶俑——‘他们以为忏悔就够了?我要让他们永远跪着’。”
程飞盯着屏幕上那张陶俑照片,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所以现在的凶手在替她完成这个‘仪式’?”
“不完全是。”陈妍合上笔记本,“周小雨的复仇对象是那些直接伤害过她的人,而这三名死者——当年只是旁观者。”
小林推了推眼镜:“那为什么凶手现在才动手?”
“因为有人给了他们‘名单’。”陈妍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用马克笔写下“周小雨”三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陶俑”,“她死后,有人继承了她的‘遗志’。”
程飞皱眉:“你是说,周小雨还有同伙?”
“或者……”陈妍笔尖一顿,“有人被她的‘复仇’启发了。”
——
下午三点二十分,XX中学档案室。
灰尘在阳光里浮动,陈妍戴着橡胶手套,翻动着一沓泛黄的纪律处分记录。五年前的校园性侵案涉及七名学生,但校方最终只处理了三名涉事教师,其余人——包括当时知情不报的年级主任、刻意隐瞒的班主任,甚至冷眼旁观的学生——全都安然无恙。
“找到了。”程飞从另一排档案架后绕出来,手里捏着一份名单,“当年涉事班级的学生名册,三十七人,其中——”他指尖点了点几个被红笔圈出的名字,“这三个人,就是现在的死者。”
陈妍接过名单,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她们当年做了什么?”
“根据笔录,她们是目击者。”程飞声音低沉,“其中一个甚至在事发后对受害者说‘忍忍就过去了’。”
陈妍冷笑:“所以现在,有人让她们‘永远跪着’。”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年轻女教师探头进来:“程警官,校长请你们过去一趟。”
——
校长办公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鬓角泛白,眼下挂着青黑的眼袋。他掐灭烟头,声音沙哑:“两位警官,案子有进展了吗?”
程飞没回答,反问道:“当年性侵案的处理,您参与了多少?”
校长脸色一僵:“这……都是按程序走的……”
“程序?”陈妍轻笑,“包庇加害者,威胁受害者家属,这也是‘程序’?”
校长的额头渗出细汗:“当时情况复杂……”
“复杂到让一个女孩跳楼?”陈妍盯着他,“周小雨死后,她的日记被人公开了,您看过吗?”
校长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我不清楚……”
程飞突然开口:“校长,您办公室里这个陶俑挺特别的。”
办公桌角落摆着一个灰扑扑的陶俑,跪姿,双手合十——和死者家中的一模一样。
校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
陈妍和程飞走出校门,冷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
“校长有问题。”程飞点燃一支烟,“他那个陶俑和死者家的一样,但他还活着。”
“因为他还不是‘目标’。”陈妍拉开车门,“凶手在按某种‘顺序’杀人——先是旁观者,然后是包庇者,最后才是加害者。”
程飞吐出一口烟:“那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陈妍系上安全带,目光落在后视镜上——镜子里,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站在校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车。
“或许……”陈妍缓缓道,“我们该问问‘她’。”
傍晚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卷起校门口几片枯黄的落叶。陈妍的目光透过车窗后视镜,与那个站在校门口的女生对视了一秒——对方穿着XX中学的校服,扎着高马尾,面容清秀,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女生似乎察觉到陈妍的注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程飞。”陈妍收回视线,声音低沉,“刚才校门口有个女生,一直盯着我们。”
程飞掐灭烟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校门口已经空无一人:“穿校服的?”
“嗯。”陈妍点头,“眼神不对劲。”
程飞皱了皱眉:“先回局里,查查这个学校的学生档案。”
——
晚上八点,市局刑侦三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小林抱着一沓资料匆匆走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查到了!五年前周小雨的同班同学里,有个叫‘林悦’的女生,性格内向,成绩中等,但和周小雨关系不错。”
陈妍接过资料,翻看着林悦的学生档案——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一丝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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