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幽灵再现

程飞没再多说，抬手推开了铁门。
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福利院内部比想象中还要破败，走廊上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霉的木质结构，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废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
陈妍打着手电，光束扫过走廊尽头的楼梯，那里通往地下室。
“下去看看。”
程飞低声说道，率先迈步。
地下室的楼梯更加狭窄，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手电的光束照进地下室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地下室的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而手术台上，林小夏的尸体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手术台旁，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门口，身形瘦削，穿着一件陈旧的白大褂，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老却依然儒雅的脸——
周远山。
“你们来了。”
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程飞的枪瞬间抬起，对准了他的额头：
“周远山，你被捕了。”
周远山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笑容不变：
“程警官，别着急。”
他缓缓抬手，指向手术台上的林小夏，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陈妍的视线落在林小夏的尸体上，忽然，她注意到林小夏的右手微微张开，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快步上前，轻轻掰开林小夏的手指——
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两个字：
“重生”。
周远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平静：
“PTX实验从未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
周远山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某种近乎病态的平静。
陈妍盯着掌心里那枚刻着“重生”二字的金属徽章，指腹轻轻摩挲过凹凸不平的刻痕，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麻。
“PTX实验从未结束……”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周远山的话，抬眼看向他，
“什么意思？”
周远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手术台旁，伸手轻轻抚过林小夏的额头，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
“你们以为PTX实验是失败的，对吗？”
他笑了笑，声音温和，却让人脊背发凉，
“不，它成功了，只是……需要时间。”
程飞的枪依旧稳稳对准他的眉心，声音冷硬：
“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远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程警官，你太急躁了。”
他摇了摇头，随即转向陈妍，
“陈法医，你应该明白，科学需要耐心。”
陈妍没接话，只是将徽章攥紧，目光扫过手术台。林小夏的尸体被保存得很好，皮肤苍白却几乎没有腐败的迹象，显然被特殊处理过。
“你带走她的尸体，就是为了继续你的实验？”
她问。
周远山微笑：
“不全是。”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狂热，
“她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她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适应了PTX的改造，只是情绪稳定性不足，所以当年……我们不得不‘处理’她。”
“处理？”
程飞冷笑，
“你是说谋杀。”
周远山摇头，语气依旧平静：
“科学需要牺牲，程警官。况且，她并没有真正死亡。”
陈妍皱眉：
“什么意思？”
周远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装着某种淡蓝色的液体。
“PTX-7号改良版。”
他轻声说道，
“二十年的研究，终于让它趋于完美。”
程飞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扣在扳机上：
“放下！”
周远山却像是没听见，只是专注地看着那支注射器，喃喃自语：
“只需要最后一剂，她就能真正醒来……”
陈妍的呼吸微微凝滞。
——他想复活林小夏？
这个念头刚闪过，周远山已经抬手，针尖对准了林小夏的手臂。
“住手！”
程飞厉喝一声，枪口下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擦着周远山的肩膀射入墙壁，溅起一片碎屑。周远山踉跄了一下，注射器脱手落地，淡蓝色的液体在地面上缓缓晕开。
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晚了。”
他轻声说道，眼神诡异地亮了起来，
“已经……太晚了。”
陈妍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手术台——
林小夏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松林市刑侦三组办公室。
凌晨四点，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陈妍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周远山的全部资料——松林医科大学神经学教授，PTX实验的主导者，二十年前失踪，再出现时，已经成了一个执着于“复活”实验体的疯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程飞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陈妍揉了揉太阳穴：
“根据他的研究笔记，PTX实验最初是为了治疗儿童神经系统疾病，但后来……方向变了。”
“变成了什么？”
“人体改造。”
陈妍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周远山认为，人类的神经系统可以被‘优化’，甚至……‘重启’。”
程飞皱眉：
“重启？”
“就是字面意思。”
陈妍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
“PTX药物能刺激神经细胞再生，理论上，可以让已经死亡的神经系统重新恢复活性。”
程飞沉默了一瞬，忽然开口：
“所以林小夏……”
“她可能真的没死透。”
陈妍的声音有些发紧，
“或者说，她的神经系统被PTX药物维持在一个‘假死’状态，而周远山想用改良版的药物彻底唤醒她。”
程飞冷笑：
“疯子。”
陈妍没反驳，只是继续翻看资料，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一行小字上——
“PTX-7号实验体共七名，除7F-7号（林小夏）外，其余六名实验体下落不明。”
她盯着这行字，忽然意识到什么。
“程飞。”
她抬头，声音有些发冷，
“周远山带走林小夏，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复活她。”
程飞看向她：
“什么意思？”
“PTX实验需要活体样本。”
陈妍缓缓说道，
“而林小夏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如果他想继续实验……”
“就需要其他实验体。”
程飞接上她的话，眼神骤然锐利，
“另外六个孩子。”
陈妍点头：
“得找到他们。”
松林市老城区，废弃福利院外。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潮湿的寒意。
陈妍和程飞站在福利院门口，身后是正在封锁现场的刑警。法医组的同事已经将林小夏的尸体带走，而周远山被押上了警车，临走前，他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手术台的方向，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觉得他还有同伙吗？”
程飞忽然开口。
陈妍摇头：
“不确定，但他的研究资料里提到过一个‘资助方’，可能是PTX实验的资金来源。”
程飞皱眉：
“查得到吗？”
“很难。”
陈妍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的记录，很多都已经销毁了。”
程飞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福利院破败的楼房，眼神晦暗不明。
陈妍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
“你在想什么？”
程飞沉默了一瞬，才开口：
“我在想，如果PTX实验真的能‘重启’神经系统，那它会被用来做什么？”
陈妍一怔。
——复活死人？改造活人？还是……制造某种‘完美’的人类？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发凉。
“不管他想干什么。”
程飞的声音冷硬，
“都得阻止他。”
陈妍点头，正要说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法医组的同事发来的消息——
“林小夏的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她的神经系统……确实有异常活性。”
陈妍的指尖微微发冷。
周远山没撒谎。
PTX实验，真的成功了。
凌晨四点二十三分，松林市法医中心解剖室。
陈妍站在解剖台前，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将林小夏苍白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她戴上手套，指尖轻轻拨开死者颈侧的皮肤，露出皮下淡青色的血管网络。
神经活性检测结果出来了。助理法医张明递过平板，声音压得很低，
“确实存在异常电信号，虽然微弱，但…”
陈妍接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让她眉头紧锁。正常尸体在死亡72小时后神经电活动就会完全消失，而林小夏的尸体在冷藏二十年后，居然还能检测到微弱的生物电。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程飞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黑色风衣肩头还沾着夜露。
周远山交代了什么？陈妍头也不抬地问道。
程飞走到解剖台另一侧，目光扫过林小夏的尸体：
“他坚持PTX药物能让死者复生，说林小夏只是处于’休眠状态’。”
荒谬。陈妍冷笑一声，却不由自主看向尸体微微泛青的指尖。
解剖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张明识趣地退到一旁整理器材，给两人留出空间。
程飞忽然开口：
“福利院的地下室发现了这个。”
他从证物袋里取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用红笔写着
“PTX-7号观察日志”
。
陈妍立刻摘下手套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周远山工整的字迹：
1999年3月15日，7F-1号实验体出现剧烈排异反应，神经系统在给药后36小时完全坏死。实验失败。
她快速翻阅，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孩子的代号和死亡过程。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2002年11月7日，7F-7号（林小夏）神经系统完成重组，生命体征平稳。实验成功。
日期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重生计划第一阶段完成，等待唤醒。
七个孩子…陈妍声音发紧，
“除了林小夏，其他六个都死了？”
程飞摇头：
“地下室发现了七具小型冷冻舱，但只有林小夏的舱门被打开过。”
陈妍猛地合上笔记本：
“周远山不可能独自完成这些，他一定有同伙。”
查到了。程飞从内袋掏出一张照片，
“福利院的老院长，周远山的大学同学，三年前死于车祸。”
照片上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福利院门口搂着孩子们微笑。陈妍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发现老人手腕上戴着一块特殊的手表——表盘上刻着“PTX”三个字母。
“叮——”
解剖台上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张明惊慌地喊道：
“陈法医！尸体…尸体的脑电波突然增强了！”
陈妍转身看向监测屏幕，原本微弱的波形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与此同时，林小夏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程飞下意识摸向配枪，陈妍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别动！这只是尸体神经受到电流刺激产生的痉挛反应。”
但她心里清楚，普通尸体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解剖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刑警小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程队！周远山在审讯室发疯了，一直喊着’时间到了’！”
程飞和陈妍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临走前，陈妍回头看了一眼解剖台——
林小夏的右手食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解剖台的不锈钢面上划出一道水痕。
松林市公安局审讯室。
单向玻璃后面，周远山被铐在审讯椅上，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微笑。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布满血丝，嘴里不停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