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后山焦黑的雷击木桩,林深跪在泥泞中攥紧那枚凝结成钥匙形状的光点。警笛声在盘山公路忽近忽远,姜小满扯下道袍内衬裹住叶小栀渗血的额头,校服女生昏迷中仍在呢喃:“晚晴姐说…铜铃在更衣室第三格…”
"别发呆了!"姜小满踹开滚到脚边的青铜匣残片,"周正明的怨气还缠在钥匙上,等警察来了更说不清!"她突然拽着林深躲进雷击木背后的裂缝,警车远光灯扫过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
叶小栀在颠簸中苏醒,指尖突然渗出槐树汁:"实验楼…地下室…"她沾着汁液在林深掌心画出扭曲的符号,“这是晚晴姐最后刻在医务室床板上的…”
姜小满摸出三枚乾隆通宝往地上一掷,铜钱竟在泥水中摆出巽卦:“巽为风,主进退两难——林教授当年在实验楼地下室藏了东西,现在那东西要破土了。”
警车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逼近,三人贴着山壁挪向废弃的防空洞。林深摸到洞口的铁闸门时,钥匙形状的光点突然灼烧掌心,在锈迹斑斑的锁孔映出"生物实验室"字样。
"你爸的实验室钥匙?"姜小满突然掏出个罗盘扣在闸门上,“这锁眼泛着尸油光,二十年来至少被七个阴魂摸过。”
铁链断裂的瞬间,腐臭味裹着冷风扑面而来。叶小栀突然捂住耳朵:"好多人在说话…穿白大褂的…拿着试管…"她踉跄撞到洞壁,青苔上浮现出带血的指纹。
林深的手电筒照亮防空洞内堆积的课桌椅,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校服挂在锈铁架上。姜小满扯下件校服嗅了嗅:“硫磺混着槐树汁,当年实验室的人用这个当防护服。”
防空洞深处传来滴水声,叶小栀的瞳孔突然变成槐树瘿的纹路:“晚晴姐在哭…她说钥匙要插进最冷的锁眼…”
手电光束扫过洞壁某处,林深发现水泥墙上嵌着个老式更衣柜。姜小满用桃木剑撬开柜门,霉味中滚出十几个贴着封条的玻璃罐——每个罐底都沉着枚带血丝的牙齿。
"1998级三班全体…"林深读出罐身褪色的标签,“这不是父亲带的班级!”
叶小栀突然抓过玻璃罐抱在怀里,罐底的牙齿碰撞出清脆响声。姜小满迅速在她额头画定魂符:“这些是槐树寄生者的牙髓标本,别让怨气…”
话音未落,所有玻璃罐突然炸裂。带血的牙齿悬浮在空中,拼凑出张巨大的人脸。姜小满甩出红绳缠住林深手腕:“是周正明的残魂!他吞了这些学生的命数!”
林深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发烫,匣面浮现出父亲的手写笔记:【共生体牙髓可短暂压制槐树活性,但会引发记忆紊乱】。他抓起把沾血的牙齿砸向人脸:“你偷了学生的命!”
牙齿击中人眼的瞬间,防空洞剧烈震动。叶小栀突然冲向某个方位,校服被铁架划破也不管不顾。姜小满拽着林深追过去,手电光照亮洞底锈蚀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系着铜铃。
"更衣室第三格!"叶小栀疯狂摇动铜铃,“晚晴姐说铜铃响七次就能…”
铁门突然自动开启,寒气涌出个布满冰霜的更衣室。三十六个贴着姓名的储物柜整齐排列,每个柜门都渗出黑红色冰碴。林深看到标着"苏晚晴"的柜门时,钥匙形状的光点突然飞射而出。
柜门弹开的瞬间,几十条槐树根须缠住林深的腰。姜小满甩出五帝钱切断根须,柜内滚出本裹着冰壳的相册。叶小栀扑上去用体温融化冰层,照片上是苏晚晴与周正阳的婚纱照——新娘手腕系着红绳,绳头却拴在槐树枝上。
"冥婚契约的载体!"姜小满用桃木剑挑开照片夹层,掉出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铜铃,“周正阳把自己的命铃藏在这里,快…”
防空洞外传来警察的呼喝声,手电光束在洞口晃动。林深抱起相册钻进更衣室,姜小满甩出最后张符咒封住铁门。叶小栀突然发出尖叫,她的校服口袋钻出根槐树枝,枝头开着带血的花苞。
"他在通过共生体监视我们!"姜小满咬破指尖在铜铃上画符,“林深,按你爸笔记里写的念镇魂咒!”
林深翻开相册封底的笔记页,父亲的字迹因冰封变得模糊:【月圆夜用共生体牙髓混合铜铃灰,可暂时…】。他抓起把带血的牙齿塞进铜铃:“天地玄宗,万神朝礼!”
铜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更衣室划出星图。叶小栀口袋里的槐树花苞迅速枯萎,防空洞的震动戛然而止。姜小满突然拽着两人扑向角落,他们原先站立的地面刺出根手腕粗的槐树根。
"周正阳的残魂比想象中难缠。"姜小满用断剑割破掌心,血滴在桃木剑上画出敕令,“我带你们走阴路出去,抓紧我的剑穗!”
林深攥住染血的剑穗时,更衣室的景象突然扭曲。三十六个储物柜变成纸扎的灵屋,苏晚晴的虚影正在某间灵屋前梳头。叶小栀突然挣脱束缚冲过去:“晚晴姐说实验室地下还有…”
虚影转身的瞬间,姜小满的桃木剑劈开阴阳路。三人跌回现实中的实验楼废墟时,朝阳正照在残破的"生物实验室"牌匾上。林深手中的相册不知何时变成了档案盒,盒内装着二十年前的实验器材借用登记表。
"周正阳死前七天借走了高压灭菌锅。"姜小满指着登记表上的红圈,“这种设备通常用来…”
叶小栀突然呕吐出绿色汁液,汁液在地面形成箭头指向实验室地下室。林深踢开锈死的铁门时,霉味中混着奇怪的檀香。手电光照亮墙上的符咒,朱砂绘制的镇灵符已经褪成褐色。
地下室的中央立着个两米高的青铜炉,炉身缠着手腕粗的铁链。姜小满摸着炉壁的凹痕:“这不是灭菌锅,是炼鬼炉!你父亲他们当年在…”
炉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林深看到父亲的手写笔记卡在排气孔:【不得已采用傩戏炼魂术,但共生体发生变异】。他撬开炉门时,几十个贴着符咒的玻璃瓶滚落出来——每个瓶中都浮着枚眼珠。
叶小栀突然跪倒在地,校服后背裂开条缝隙,青灰色的槐树枝从她脊柱处钻出。姜小满甩出红绳缠住树枝:“周正阳在强行唤醒共生体!快找炼鬼炉的阵眼!”
林深的手电筒照到炉底某处反光,扒开灰烬发现是块八卦镜。镜面倒映出的地下室竟布满槐树根须,每根须上都挂着铜铃。姜小满突然将八卦镜摔向炉壁:“乾坤倒转,阵眼在坎位!”
碎裂声中,地下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叶小栀背后的槐树枝疯狂生长,枝头结出个硕大的花苞。林深摸到炉内暗格,拽出个铁盒——盒内装满浸泡在绿液中的傩戏面具,每张面具都对应着登记表上的名字。
"戴上你父亲的面具!"姜小满用桃木剑挑起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傩戏能暂时压制…”
面具扣上脸的瞬间,林深视线中的世界变成青灰色。他看到二十年前的实验室景象:父亲带着学生们将槐树根须接在傩戏面具上,周正阳吞下颗发光的种子后,太阳穴钻出嫩芽。
"原来共生体是这么来的!"林深想要摘下面具,却发现它已经和皮肤粘连。叶小栀背后的花苞突然绽放,露出苏晚晴苍白的脸:“阿阳在顶楼储藏室…”
姜小满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桃木剑刺穿花苞中的鬼脸:"尘归尘土归土!"血雾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正将某个物件埋进实验室地基。
震动再次袭来时,林深的面具自动脱落。他摸到地板某处松动,撬开砖块发现个油纸包裹——里面是父亲的手札和串铜铃,铃身刻着所有实验参与者的生辰。
姜小满突然拽着他们冲向通风口:“炼鬼炉要炸了!”
三人钻出地面的瞬间,地下室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林深怀中的铜铃突然齐声作响,在晨光中映出三十六个模糊的人影。叶小栀瘫坐在地呢喃:“晚晴姐说…谢谢…”
实验楼废墟升起青烟,赶来的警察将三人团团围住。林深悄悄将铜铃塞进裤袋,指尖触到铃身新刻的符号——那是叶小栀用槐树枝划出的箭头,指向后山某个未标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