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逆鳞劫

暗河湍急的水流裹挟着青铜碎屑，苏子蘅的九条狐尾缠住姜妍与吴峰，鹿角断茬处流淌的星砂在漆黑水域划出璀璨银河。当他触及水晶棺的刹那，棺中女尸的睫毛突然凝结冰晶，三百六十具活人俑的颂唱声穿透水波震得人耳膜生疼。
"抓住锁链！"张芸的尖叫带着血沫。她瞎掉的右眼迸发白光，将秦俊袭来的青铜锁链钉在岩壁上。暗红色血丝顺着她指尖渗入水中，竟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倒影。
吴峰吐出串气泡，胸口的青铜心脏在深水中泛着幽光。他拽过姜妍的登山绳，用洛阳铲柄敲击岩壁——这是他们在溶洞探险时发明的摩斯密码：“老苏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苏子蘅的瞳孔完全化作熔金，九尾在水流中舒展时带起细密电弧。他的指尖刚触到棺盖，女尸手腕的红绳突然崩断，系着的那枚青铜铃铛正是天机道长十二年前塞进他襁褓的"囚"字铃！
"子蘅别碰！"姜妍的防水手电扫过棺椁侧壁。那些被水流冲刷千年的铭文突然鲜活起来——竟与苏子蘅背上浮现的浑天仪纹路如出一辙。考古学家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看到女尸耳后的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而苏子蘅的耳尖却在疯狂生长。
秦俊的锁链突然绞碎岩壁。墨绿色蛟首冲破张芸的白光禁锢，獠牙间垂落的腐肉里裹着半张人脸："终于…找到了…"那张脸分明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秦家老太爷！
苏子蘅的狐尾突然暴长。九道白光刺破蛟首的瞬间，水晶棺盖轰然开启。女尸的狐尾如雪浪翻涌，缠住苏子蘅腰肢的刹那，整条暗河的水流诡异地静止了。
"这是…时间停滞？"吴峰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珠凝固在半空。他看见姜妍的头发定格在扬起的弧度，张芸眼窝里的白光化作静止的星图。唯有苏子蘅与女尸在绝对寂静中缓缓下沉，九尾与狐尾纠缠成巨大的茧。
女尸的指尖抚过苏子蘅断角处。那些流淌的星砂突然倒灌回伤口，鹿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更可怕的是，新生的鹿角布满逆鳞纹——正是十二岁那夜他在蛇蜕上见过的烛龙逆鳞！
"三百年前…"女尸的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苏子蘅识海炸响，"顺天老道将星砂混入你的骨血，今日该物归原主了。"她的狐尾突然刺入苏子蘅胸口，九尾玉佩应声而碎。
剧痛让时间重新流动。暗河再次奔涌时，苏子蘅的九尾已然化作青铜色，指尖生长的鳞片与女尸如出一辙。姜妍的尖叫被水流冲散，她看到那些鳞片上浮现出微缩的星宿图——正是白泽冢穹顶的浑天仪投影！
秦俊的狂笑震落钟乳石："原来你才是最好的容器！"锁链绞住吴峰的脖颈，将他拖向蛟首獠牙，“把星砂给我！否则…”
话音未落，张芸突然跃起。她残缺的右眼迸发血光，竟在虚空中画出完整的白泽星图：“奎木狼吞昴日鸡——就是现在！”
苏子蘅本能地抬手。青铜化的狐尾扫过北斗方位，静止的时间长河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女尸的冰晶睫毛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熔金色的竖瞳：“你竟敢…”
"他当然敢！"吴峰突然挣断锁链。胸口的青铜心脏裂开缝隙，迸射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星砂：“老苏！接着！”
星砂融入水流的刹那，整条暗河沸腾如熔岩。苏子蘅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三百年前的月夜，顺天道长将青铜铃铛系在女尸腕间；二十年前的盗洞里，天机道长颤抖着在他背上画符；十二岁那晚的潭水中，九尾狐的叹息穿透时光…
"原来我就是…"苏子蘅的鹿角突然刺穿女尸胸口。没有鲜血涌出，只有星砂如萤火纷飞。女尸的面容开始扭曲，最终定格成与苏子蘅八分相似的模样。
暗河尽头传来青铜巨门开启的轰鸣。秦俊的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墨绿色蛟首咬住即将消散的女尸残躯："等了百年…终于…"锁链上的青铜镜映出骇人画面——女尸残躯正在与秦俊融合！
"阻止他！"张芸的左眼突然流血。她踉跄着扑到姜妍身边，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星轨：“玄武位！用镇龙钉！”
姜妍的考古锤精准砸向岩缝。当第五枚镇龙钉没入玄武龟甲纹时，整条暗河突然倒流。苏子蘅的青铜狐尾卷住众人，顺着逆流冲向正在开启的青铜巨门。
"不要看门缝！"吴峰突然捂住姜妍眼睛。但已经迟了——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黑暗。那黑暗中有无数人脸浮动，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恭迎星君归位…”
苏子蘅的鹿角发出清越钟鸣。当星砂完全覆盖瞳孔时，他看清了青铜巨门后的真相——根本不是墓室，而是浩瀚星海。二十八宿在脚下流转，北斗七星倒悬在头顶，水晶棺悬浮在银河之中，棺盖上赫然刻着苏子蘅的生辰八字！
"这是…我的棺材？"苏子蘅的狐尾突然失控。青铜鳞片逆向生长，刺入皮肉的剧痛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夜的青鳞之痛。姜妍抓住他颤抖的手腕，防水表盘映出骇人画面——苏子蘅的倒影里，女尸正在缓缓睁眼。
秦俊的狂笑突然变调。他的身体正在星海中解体，锁链上的青铜镜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顺天道长跪在星海边，将婴儿时期的苏子蘅放入水晶棺…"原来你早就…"锁链寸寸断裂，最后的嘶吼淹没在星海漩涡中。
"子蘅！"吴峰突然撞开他。青铜巨门内伸出苍白手臂，指尖距离苏子蘅咽喉仅剩半寸。姜妍的洛阳铲劈在手臂上，迸出的火星竟组成二十八宿方位图。
张芸的白泽星图突然大亮。她残缺的右眼完全化作星海漩涡，声音带着非人的空灵：“角宿归位，亢宿为引，五分钟后星图将完全闭合！”
苏子蘅的鹿角开始燃烧。他抓住吴峰衣领，九尾卷起众人冲向星海漩涡："抓紧！"熔化的星砂滴落处，水晶棺盖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正是十二岁那夜他在蛇蜕上见过的文字！
当最后一丝星砂流尽时，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众人摔在张家祖宅的后院，暴雨冲刷着琉璃瓦，青铜铃铛在屋檐下疯狂摇摆。苏子蘅的狐尾已经恢复正常，唯有耳后新生的绒毛泛着青铜光泽。
吴峰突然剧烈咳嗽。他扯开浸透的衬衫，胸口的青铜心脏正在渗出血色星砂："老苏…那枚铜钱…"染血的手掌摊开，青铜钱上的"囚"字正在融化，“是顺天道长…留给你的…”
姜妍的考古笔记被雨水打湿。她颤抖着指向其中一页泛黄的拓片："你们看这个！"拓片上的星图与白泽冢穹顶完全一致，落款日期竟是苏子蘅出生前三日。
张芸的尖叫突然响起。她指着祖宅影壁，那里原本雕刻的白泽图变成了九尾狐图腾。更诡异的是，图腾的眼睛用的是两枚青铜铃铛——正是天机道长与顺天道长当年所用的法器！
暴雨中传来夜枭啼叫。苏子蘅摸向耳后绒毛，指尖沾到的星砂突然组成一行小字：“三百日后，昆仑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