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朱雀焚心

青铜殿崩塌的轰鸣仍在耳畔震荡，苏子蘅被九尾虚影裹挟着冲出水面时，鼻腔里还残留着归墟之水的咸腥。吴峰抓着半块浮木剧烈咳嗽，姜妍的银丝软鞭缠在礁石上，指间还夹着从海底带出的翡翠碎片。
"你们看！"吴峰突然指向海平线。暗红色的光柱从南海某处直插云霄，将黎明前的天空烧出蛛网状裂痕。他耳后的月牙胎记泛起赤红，皮肤下隐约浮现火山地形图。
苏子蘅右臂的青铜纹路突然灼痛。他低头看向掌心浑天仪纹路，朱雀星宿对应的位置正与远处光柱重合：“是秦俊在激活白泽镜阴面！”
姜妍突然拽住他手腕："你锁骨在渗银砂！"考古镐的银光照亮苏子蘅脖颈，众人看见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镜面裂纹。张芸的白发被海风吹起时，竟有大片银丝随风飘落。
"白泽庇护最多维持十二个时辰。"张芸将白发缠在腕间结成绳结，"我们必须赶在火山喷发前找到阳面镜。"她突然掐指推算，浑浊的左眼泛起青光，“今夜子时，火山口会现出青铜城生门。”
九尾虚影突然发出痛苦嘶鸣。苏子蘅踉跄着扶住礁石，左眼银焰不受控地烧穿三米外的海藻。他看见记忆碎片中的青铜棺椁在岩浆中沉浮，棺盖上的九尾天狐纹路正被血色浸染。
"老苏撑住！"吴峰翻出防水袋里的罗盘，铜制指针突然崩裂成三截，“艹！这里的磁场…”
姜妍突然展开浸湿的帛书："万历四十八年，南海有朱雀衔镜入火山。"她沾着海水在礁石上描摹残缺星图，“张家先祖记载，青铜城是镇压龙脉反噬的祭坛——你们看这个符号！”
苏子蘅右眼星图突然转动。帛书角落的朱砂印记与记忆中的玉棺符咒重叠，他脱口而出：“坎离交泰，镜分阴阳！”
海浪突然炸开丈高水幕。十二具翡翠婴灵破水而出，围成环形将众人困在礁石。张芸的白发绳结突然崩断：“是血契反噬！它们要带我们去…”
话未说完，婴灵齐声啼哭。苏子蘅怀中的半块白泽镜突然升起，镜面将晨曦折射成血色光路，直指火山方向。九尾虚影卷住三人跃入光路时，海面突然浮现明代沉船的虚影——甲板上站着穿黑色作战服的秦俊，正将某种青铜器件按入火山模型。
二
硫磺气息灼烧着鼻腔。当光路消散时，三人已站在火山口边缘。沸腾的岩浆湖中矗立着青铜城，三十六根盘龙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每根柱顶都嵌着与白泽镜相似的青铜器件。
"坎位第三柱。"张芸的白发在热风中狂舞，"那是生门…"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银砂，“快！秦家的饕餮阵要成了！”
吴峰突然拽住苏子蘅后领："蹲下！"岩浆中窜出青铜锁链，贴着他们头皮掠过。锁链末端的鬼面钩爪抓碎岩石，钩身上刻着的"烛照"二字正与沉船墓符咒相同。
九尾虚影炸开银芒。苏子蘅左眼喷出的银焰烧熔袭来的锁链，右臂星图纹路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浑天仪投影。姜妍趁机抛出银丝软鞭：“艮位有缺口！”
三人顺着软鞭滑向青铜城时，整座火山突然震动。岩浆湖中升起九尊三足青铜鼎，鼎身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苏子蘅看见鼎内漂浮着翡翠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十二岁蜷缩玉棺、十八岁首次下墓、昨夜海底血契…
"是往生鼎！"张芸的白发缠住鼎耳，"别碰那些碎片！"她话音未落，吴峰突然被鼎中伸出的青铜手臂拽住脚踝。那手臂上的饕餮纹路活物般蠕动，瞬间爬满他整条小腿。
姜妍的考古镐劈在青铜手臂上："万历四十八年！"镐尖迸发的银光烧灼出焦黑卦象，手臂应声断裂。吴峰小腿上的饕餮纹路突然尖叫着脱离皮肤，化作黑烟消散在热浪中。
"当心脚下！"苏子蘅的警告被锁链轰鸣淹没。九尊青铜鼎突然倾斜，鼎中涌出粘稠的血浆。血浆触地的瞬间凝结成翡翠甲虫，振翅声与海底镇魂铃产生共鸣。
九尾虚影突然缩回苏子蘅体内。他踉跄着撞向盘龙柱，掌心浑天仪纹路与柱身龙鳞产生感应。当星图纹路完全嵌入龙鳞时，整根青铜柱突然转动，露出内部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刻满星宿的玉璧。
"是师傅的浑天玉！"苏子蘅指尖刚触及玉璧，暗格突然射出青铜箭矢。姜妍的软鞭卷住他手腕后拉，箭簇擦着鼻尖钉入岩壁，箭尾系着的符纸无风自燃，显出"顺天改命"四字。
张芸突然喷出银血："乾坤倒转…"她颤抖的指尖指向岩浆湖。沸腾的赤红中浮现出青铜城倒影，影子里竟有完整的白泽镜悬浮在祭坛中央。
"阳面镜在虚境里！"吴峰用工兵铲劈开扑来的甲虫，“怎么进去？”
苏子蘅怀中的半块白泽镜突然发烫。他将镜面对准岩浆倒影，九尾虚影裹着银焰撞向湖面。当虚影与倒影重合的刹那，众人脚下突然塌陷，坠入冰冷刺骨的黑暗。
三
滴水声在耳畔放大成雷鸣。苏子蘅睁眼时，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城镜像中。这里的一切都与现实相反——岩浆凝结成冰柱，盘龙柱上的龙首朝下，就连飘落的火山灰都向上飞升。
"坎位变离位。"姜妍的银丝软鞭在虚空中画出卦象，"生门在…"她突然噤声，软鞭指向祭坛方向。完整的白泽镜悬浮在八卦阵中央，镜面却蒙着层血膜。
吴峰突然抱住脑袋："有东西在叫我…"他耳后的月牙胎记渗出黑血，在虚空中画出火山地形图。地形图与白泽镜产生共鸣的瞬间，镜中突然浮现秦俊的身影。
"欢迎来到饕餮胃囊。"秦俊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没想到你们真能触发双镜照影。"他抬手轻点，镜面显现出现实世界的场景——青铜城正在融化，岩浆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棺椁。
苏子蘅右眼的星图突然崩裂：“你在炼化龙脉！”
"三百年血契，今夜终成。"秦俊的影像突然扭曲，"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烛照九幽…"白泽镜突然迸发黑光，虚境中的冰柱纷纷炸裂。
九尾虚影应激性膨胀。苏子蘅左眼的银焰烧穿黑光，却在触及镜面时突然反噬。他看见自己皮肤下的镜面裂纹急速蔓延，右臂星图纹路被黑气浸染。
"用浑天玉！"张芸的白发缠住苏子蘅手腕，"坎三离七！"她咳出的银血在空中凝成卦象，恰好印在浑天玉背面。
苏子蘅福至心灵，将玉璧按向白泽镜。当阴阳两面镜即将触碰时，虚空中突然伸出数百条青铜锁链。吴峰用工兵铲劈砍锁链，虎口震裂也浑然不觉：“老苏快！”
镜面接触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浑天玉上的星宿投射到虚空，与苏子蘅掌心的纹路完美契合。白泽镜爆发出的银光中，众人看见顺天道长年轻时的虚影——他正将浑天玉放入祭坛暗格，身后站着穿明代官服的秦家先祖。
"原来师傅当年…"苏子蘅的九尾虚影突然发出悲鸣。银光吞没虚境的瞬间，他听见镜灵的声音：“以魂为祭，可断血契…”
四
现实世界的灼热再度席卷全身。苏子蘅坠落祭坛时，看见完整的白泽镜正在掌心旋转。秦俊的狂笑从岩浆深处传来：“晚了！龙脉已成饕餮！”
整座青铜城突然倾斜。盘龙柱上的青铜龙睁开血目，锁链捆着的青铜棺椁正在融化。姜妍突然指向棺椁表面：“快看纹路！”
棺椁上的九尾天狐纹路突然流动起来，与苏子蘅掌心的浑天仪产生共鸣。他福至心灵地将白泽镜按向心口，镜面阴阳两面的银光与黑光同时爆发。
"乾坤归位！"张芸的白发尽数脱落，在虚空中结成八卦阵。吴峰耳后的地形图突然浮空，与浑天玉星图交织成网。
青铜棺椁轰然炸裂。窜出的黑气在空中凝成饕餮虚影，却被白泽镜光牢牢束缚。苏子蘅感觉灵魂正在被撕裂，九尾虚影与镜灵在他体内厮杀。
"子蘅！"姜妍的尖叫惊醒了他。考古镐的银光刺入饕餮虚影，镐尖刻着的"万历四十八年"突然发光，虚空中浮现出当年顺天道长封印龙脉的场景。
苏子蘅突然明悟。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白泽镜上，九尾虚影裹着银焰撞向饕餮：“以吾身为祭——！”
镜面突然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顺天道长将玉牌按入浑天仪，转身对秦家先祖说：“三百年后，自有破局之人。”
当现实与往昔的光影重合，火山口突然降下暴雨。白泽镜迸发的银光吞没天地，众人最后看见的是秦俊被黑气反噬的惨嚎，以及青铜棺椁中升起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