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人面鸟身

青铜殿的震颤如同远古巨兽的呜咽，苏子蘅右臂的青铜纹路在幽蓝水光中忽明忽暗。吴峰被九尾虚影的银光掀翻在珊瑚礁上，工兵铲脱手的瞬间，姜妍的银丝软鞭已缠住三具扑来的青铜人俑。海水中漂浮的血珠突然凝成符咒，明代水手尸体眼眶里的翡翠虫卵正在孵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坎位偏移了！"姜妍扯开领口的莲花银坠，考古镐尖端迸发的冷光在海底礁石刻出卦象，“秦俊用沉船污染了龙脉节点，这些虫卵是…”
苏子蘅的嘶吼打断她的分析。九尾虚影裹挟着翡翠碎屑撞向白泽石像，青铜化的右臂插入石像断裂的右爪时，整片海域突然寂静。十二尊人俑胸前的翡翠碎片同时迸射青光，在三人头顶交织成浑天仪星图。吴峰捂着渗血的耳膜，看见星图投射的光斑里浮现出十二岁的苏子蘅蜷缩在玉棺中的画面。
"这是命格回溯！"姜妍的银帛突然自动展开，万历四十八年的航海日志在水流中翻动，“秦家先祖当年在沉船里做了手脚，他们要把你炼成…”
白泽石像突然睁开玉石雕琢的眼珠。苏子蘅感觉心脏被利爪攥住，九尾虚影的哀鸣与记忆中的青铜铃铛声重叠。十二岁那场高烧的真相在此刻清晰——玉棺外争执的根本不是顺天道长与秦俊，而是张家先祖与白泽神魂的博弈。那些沾血的青铜铃铛也不是镇魂法器，而是抽取命格的媒介。
"老苏！"吴峰突然扑过来扯住他的衣领。三具明代水手尸体正从沉船残骸爬出，腐烂的手指抓着刻满咒文的青铜锚链。姜妍的银丝软鞭绞住锚链末端，考古镐劈开礁石时带起的泥沙里，突然露出半截刻着"烛照九幽"的青铜碑。
苏子蘅的右臂不受控地按上碑文。青铜纹路暴涨的瞬间，海底裂谷深处传来编钟轰鸣。九尾虚影的银光裹住三人，将他们拖向更幽暗的深渊。吴峰在激流中呛着海水大喊：“这特么是往归墟之眼冲啊！”
姜妍脖颈的莲花纹渗出银血，在虚空画出八卦阵图："龙脉改道的缺口就在下面！"她的声音被突然炸开的青铜碎片割裂，十二尊人俑在激流中解体，翡翠碎片化作游鱼般的咒文钻入苏子蘅右臂的星图纹路。
剧痛让苏子蘅看清了翡翠中的记忆。二十年前张芸母亲捧着白泽石像走向冰渊时，石像爪心的浑天仪残件正在渗出黑血。而此刻他右臂镶嵌的翡翠碎片，正是当年石像缺失的那部分。
"血嗣归位…"沙哑的叹息从深渊底部传来。白泽石像突然挣脱青铜锁链，断裂的右爪带着苏子蘅撞向海底祭坛。九尾虚影在碰撞中炸开银芒，明代水手尸体突然集体跪拜，腐烂的声带挤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诵念：“天门洞开…龙脉归真…”
姜妍的银帛突然燃起幽蓝火焰。万历四十八年的航海日志在水流中翻到最后一页，焦黑的字迹浮现出张家先祖的忏悔录："白泽遗骸需活祭…吾等罪孽…"她猛地扯住苏子蘅即将完全青铜化的右臂：“他们在用你补全浑天仪！”
吴峰用工兵铲劈开扑来的青铜甲虫："怎么破这局？"铲刃与虫群碰撞的火星照亮了祭坛底部——九百具不同朝代的"苏子蘅"尸体正被青铜锁链捆缚，每具尸体背后都烙印着残缺的星图。
"毁掉主祭坛！"姜妍的考古镐突然迸发刺目银光。莲花银坠炸裂的瞬间，她在苏子蘅掌心刻下血符：“用九尾之力反噬命格！”
苏子蘅在剧痛中抓住祭坛边缘。翡翠眼珠彻底融化的右眼突然看清真相——十二岁那具玉棺底部刻着的根本不是镇纹，而是血嗣轮回的阵法。九尾虚影的哀鸣与白泽石像的咆哮在海底碰撞，激流裹挟着青铜碎片形成漩涡。
"子蘅！"姜妍的尖叫被突然裂开的海床吞没。当青铜化的右臂插入祭坛核心时，整片海域的时间仿佛静止。明代水手尸体眼眶中的虫卵同时爆裂，翡翠色的黏液在虚空凝结成三百年前的画面——张家先祖将婴儿放入玉棺时，顺天道长正用沾血的青铜铃铛在棺椁刻写轮回咒。
九尾虚影突然具象化实体。白狐的利齿咬住苏子蘅后颈的星图疤痕，银光与青光碰撞的刹那，海底祭坛轰然崩塌。吴峰在激流中抓住姜妍的银丝软鞭，看见苏子蘅右臂的青铜纹路正在逆向生长。
"这是…命格剥离？"姜妍的镜片布满裂痕。她的银帛突然包裹住白泽石像，考古镐尖端迸发的冷光在虚空刻出"烛照九幽"的符咒：“吴峰！用万历沉船的锚链！”
吴峰扑向沉船残骸的瞬间，整片海域突然颠倒。青铜锁链捆缚的九百具尸体同时睁开眼睛，腐烂的声带挤出沙哑的嘶吼：“归墟…归墟…”
苏子蘅在银光中看清了归墟之眼的真相。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海眼，而是白泽头骨右眼的空洞。翡翠碎片在激流中重组，形成完整的浑天仪残件嵌入空洞时，海底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龙吟。
"龙脉归位了！"姜妍吐着血沫抓住礁石。她的银帛彻底化为灰烬，莲花纹渗出的银血在海水中画出最后的卦象：“坎位补全…快走！”
九尾虚影裹挟着三人冲向海面。白泽石像在崩塌的祭坛中化为粉末，翡翠色的光芒里，苏子蘅看见十二岁的自己从玉棺中爬出。那个满身血污的男孩仰头望着他，瞳孔中映出九尾天狐与白泽搏杀的残影。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海面时，青铜殿的轰鸣仍在继续。吴峰瘫在救生筏上大口喘气："老苏你胳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苏子蘅右臂的青铜纹路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翡翠色的星图疤痕。
姜妍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疤痕："这是…浑天仪的核心？"她的镜片突然映出恐怖画面——海底深处的归墟之眼里，正浮起一座刻满人面鸟身像的青铜城。